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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湖水之中

翌日,二人出发。

但她们的背影看起来有些滑稽,那名身材线条硬朗的逐猎者只拎着一堆杂物,但被大型箱子装着的行李,却是抗在少女肩上的。

幸亏,太阳并未早早升起,并没多少人对他们指指点点。

对于这件事,落月实际上也是很无奈的,他那身伤还需要一段时间的修养,所以眠眠主动把箱子拿了过去。

“你……力气挺大的。”

“因为我是凶悍的野兽呀。”

“可你挺漂亮的啊。”

“好啦,这只是我虚假的外表,实际上很凶恶的。比起这个,我想了解一下,所谓的吟游诗人是什么呢?昨天那个叫米洛的,弹琴很好听。”

在脑海里构思了一番辞藻后,落月尽量抛去了个人的主观看法,而是精准描述着被广泛理解的内容。

“一群讲故事……以及修改故事的人。”

“哦?”

“有些故事是虚假的,有些是真实的,但多数都是假的——比如说我如果把我们的这次委托讲给人家听,过个一年,就能听见酒馆里有人讨论这件事,而且会添油加醋到我们自己也认不出。”

听完这些,眠眠轻笑了几声:“那不就是骗子了?”

“也不全是,但他们的歌声和琴声,的确很好听。对喜欢分享故事的旅人来讲,没有比吟游诗人更好的倾听者了。”

是他们,讲故事以柔美的方式流传在世界各地,成为小酒馆或农人之间的谈资。如果没有这个职业,也许每年都有几个人会无聊至死。

讲完了这些,在落月后续的旅行心得分享中,他们正好在日出的刹那,抵达了那片农忙时节的庄园。

农民还未起床劳作,但目光越过十余棵果树,已经能看见吟游诗人在朝阳逆光中的身影。

米洛并未弹奏她的西奥伯琴,但却坐在马车上,书写着无名的诗歌。

马车有棚顶,崭新到恐怕没有上过哪怕一次路。拉车的总计有两匹马,相当健壮、毛色也同样很俊。更难得的是温顺,从眼神中很容易就能分辨马的好坏。

“你们很准时,谢谢。”米洛收起了纸笔,对二人打招呼。

他们也不墨迹,把行李堆上马车后,便一起坐了上去。

“没人赶车?”

“我来就行。”

落月很是惊讶,他看不出,独眼的吟游诗人还能用弹琴的手驾驶马车……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疑惑,米洛的脸上浮起年长者的笑容。

“如果告诉你,我还参加过祭龙教的战争,用长矛刺穿了十七人的生命,你会更惊讶吗?”

“那就让我听听吟游诗人的故事吧。”

她让马车上了路,朝着目的地的方向启程。

在马车还算平稳的路上,米洛摇摇头,回答了之前落月的要求。

“没什么故事好讲,还是听听你们的吧?”

“我们也没有。”

“那这趟旅行就只有打着哈欠度过了。”

微妙的沉默弥漫开来,为了让旅程能更舒心一些,眠眠开口提问了:“米洛,你的目的地是哪里?”

他目光眺向远方,喃喃自语道:“两天半行程外的一座村庄,那里……曾是一座村庄。”

“曾?”

“自从湖水涨潮至今,就没人居住了。”

果然,旅途里,湖水总是伴随着危险,总会有奇奇怪怪的怪物,从中诞生,然后毁灭附近的人类聚落。灰白大陆的历史里,有相当的篇幅都是以此为题材。

某某湖水里孕育了怪物,将村庄扫荡一空,接着就是勇者讨伐……落月都记不清,究竟有多少被称为湖之勇者的存在了。

所以,湖水是忌惮之地,一般的吟游诗人远离还来不及。不愧是参加过战争的女人,确实有些厉害的地方。

“那,我们护送你到那个地方之后,行程就此结束?”

“嗯,之后的路要你们自己走了。”

她居然还想在那地方停留?

能操纵湖水的涨潮,甚至淹没了一个村庄的,必然是孕育出的某种强大怪物。即便米洛顺势委托落月,让他出手讨伐也不足为奇,可她却丝毫没有这个意思。

“那到时候,我们恐怕就要步行了,请问附近是否还有别的聚落,至少要可以雇到马匹的。”

“别担心,隔村庄半天的步程就有别的村落。”

“那就好。”

马车驶离了庄园,走上了野外满是车轴痕迹的泥泞道路。落月将帘子放下,以此抵挡那些烦人的灰尘。

在吟游诗人那儿,上个话题显然还未结束。

“到时候,我安全抵达之后,这架马车就送给你们也没关系。”

“……你,该不会是要去自杀的?”

眠眠也回过神来,相当好奇地靠近了许多:“湖里的怪物,是你的男人吗?”

听完她这句半开玩笑的话,一瞬间米洛的眼神骤变,混杂了惊恐。

“我猜中了?也是,妈妈告诉我,选择溺死在湖里自杀的人总是很多,而又会被污染,变成怪物……这种事很常见的啦。”

落月心中难以平静。

眠眠——不,怪物的历史里究竟写了些什么?恐怕和人类的记载完全不同。他们同样知道湖里总是会孕育怪物,而且,听那口吻,仿佛还知晓缘由。

察觉到落月吃惊的眼神,眠眠便接着说了更深入的东西——

“起初,它刺穿大地,留下深坑。”

有所耳闻的落月更加难以平复心情,极为诧异地问:

“这是……祭龙教的教义第一条?”

“没错。”米洛也回头参与讨论。

眠眠是一只在山顶定居的野兽,即便有个博学多识的妈妈,以及强悍到世间罕有的爸爸,却也没有任何理由,会知道灰白大陆最神圣的“祭龙教”教义。

“祭龙教?啊,你说那个家伙……不是,这是我们的历史呀。”

“你那个国家的?”

“唔,嗯,我们是北方的小国。”顺着落月给的台阶,眠眠也给自己找了个解释。

深思的米洛只是下意识驾驶着马车,喉咙里露出了一些猜想:

“也许你的那个国家,并没有受到祭龙教的眷顾,但却知道着对方的教义,所以挪用来当做是自己的……算了,比起这个,你不是要说下去吗?”

“起初,它刺穿大地,留下深坑。

尔后,将亡敌的血灌入其中。

死亡和它的愤怒被留下,在黑夜到来之时,难眠的亡灵会再度苏醒。”

眠眠不再讲下去,因为后续的内容,是不能在外人面前叙述的。就等独处的时候,再和落月探讨下吧。

这是眠眠的想法,她觉得,既然和祭龙教的教义相吻合,那讲出来应该也没什么,反正他俩似乎都听过。但眠眠没想到的是,二人都古怪地沉默不动,只有眉毛卷成了麻花。

半晌后,马车被路上的石子咯了一下,冲击力才让他们回过神。

米洛摇摇头:“你在……亵渎祭龙教?我倒是无所谓,但……建议你们还是不要出去乱说。”

“眠眠,你们那个小国记载的东西,和祭龙教的教义不太一样——对了。”

他解开包裹,将其中那本《祭龙纪行》取了出来。

之所以带着它,那是因为这个世界大多数人类的国家,都被祭龙教掌控着。如果有这样一本书,至少能让卫兵对你有那么点敬畏,算是最低限的护身符吧。

这正是祭龙教的圣书,更是它们的立教之本。其中第一页,就和眠眠所讲的有很大差异。

眠眠的手翻动书页,读起了上面的文字:

“起初,它刺穿大地,留下深坑。

尔后,将天上的清泉灌入其中。

丰收和喜悦被留下,等迎来破晓的朝阳,世界将就此新生。”

完全相反……和她了解的东西居然完全相反。

眠眠也难免慌了神,一脸尴尬地抓着头巾。她从落月的脸色上看出这件事的严重性,匆匆想出了一个满混过关的想法,便尽可能平静地说:

“我那个国家脑子不太对劲,所、所以我才出来了,哈哈哈……别、别介意。”

“没关系,反正讨厌祭龙教的地方很多。”松了一口气后,米洛在心中怀疑,这个小姑娘会不会是扭曲历史者,“我只是第一次听见这种版本的亵渎改法,所以挺惊讶的。”

“吟游诗人也不敢这么唱吧。”

“那是自然,我还想用歌继续收钱呢,这是要被送去当牲口饲料的。”

这场小小的风波总算是平息了下来,过了好一阵,三人都吃了肉干当做早饭后,他们才回到之前的话题来。

落月试着问:“米洛,真是想去找死去的丈夫?”

“这件事很复杂,我恐怕没办法告诉你们,只能说很接近了……”

“好吧,那我们也不问了。没想到那些湖中孕育的怪物,是人变的。”

“这一点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因为坠湖死去多年的那个人,居然寄了一封信给我……”她开始谈论自己旅程的缘由,“让我到我们相识的村庄去,他有东西要交给我。”

落月难免笑了起来,怎么可能是交东西给她呢?堕落成邪物的存在,从来只有取走性命,再无其他。

或许,它能保持着生前的一丝灵魂(假如有这种东西),并将信寄给故人,但也绝不会是出自好意。当然了,亡者寄信这种事就已经很惊悚了……

在断断续续半天交谈中,落月对她的故识有了少许了解。

比如说,他曾是个相当优秀的作家,曾撰写的小说风靡全国,因此赚到了不少钱。但后来,他因为涉及了太深的政治,不知不觉,已成了为政治而书写文字的那类笔杆。

这过于虚伪的工作,让只钟情于文学的他有了深深的自责感,之后所写下的诗篇,被有心之人检举,被逼溺死在了村落的湖中。

落月干笑了几声,因为听到那个名字时,他惊讶发现自己居然读过那本小说。说实话很无聊,只是讲述了宫廷里的生活琐事。

主要剧情方面,就是舞会上,多么多么漂亮的少女,被贵族用计谋骗了之类的。

最后少女爱上了那个人,但最后发现对方有好多妻子和孩子,于是沦落成了娼妇。

但就是这样的书,却被誉为感人的佳作……落月仍然记得那个晚上,饱受失眠折磨的他读完这本书,心情就好像沐浴在怪物的粪便里。

只要米洛开口请求,我就去让那个亡灵永眠。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在沿途开始保养武器,被问起,他解释说是这一路不太安全,也许会有野兽出没。

怎么可能有呢?他望向正一脸好奇,透过马车窗户眺望沿途的眠眠,附近的生态都混乱了,正是这位大小姐的父亲搞得鬼。

然而,马匹的几声嘶鸣传来,代表他想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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