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这次我们有机会，去看看传说中的幻之种族长什么样了。”
“嗯。”
聊了这么几句之后，她们便一直专注于沿途的种种，不再对这个话题过多投入。将去和那种程度的东西会面，眠眠零星半点的畏惧也没有表现出来。落月虽然有些担忧，但也同样觉得期待。
他们所沿着的溪水脉络始终不变，有时会穿过废墟，有时会没入丛林，但一路始终不曾断绝。抵达了繁茂的植物之中，二人走得慢了些。
“落月。”眠眠忽然开口询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还可以，好了大半了。”
被整伤的身体，比预料之中要恢复得更快，即便是旅程的颠簸也没有造成太大影响。不过手上，被鱼刺贯穿的那个小伤口，倒是没那么良好。
它没有感染，这一点很是万幸。但愈合的过程总是会伴随着发痒，虽然很轻微，却一直让落月暗暗不太舒服。拜此所赐，他一直没办法全力握剑。
但在这座村庄歇脚的几天，应该能让伤口有充足的时间愈合。
眠眠指着那些低矮树木的枝条：“要吃吗？”
“……吃什么？树枝？”
“不是，是虫虫，能帮助愈合。”
“这是你们野兽界的独门医术吗？”
他一边问，一边仔细地看，这才惊然发现“树枝”正在微微颤抖着，很不自然。直到眠眠迅速一抓，将那只枯槁树枝般的活物握在了手里头，落月才辨别出，这可能是一种拟态的虫子。
这种东西并不少见，只是人类往往很难发现。
“好肥，不愧是没人敢来的荒野，长得这么大。”
夸赞了几句后，眠眠大方地递给了落月，后者也不忌讳，捏着虫子的躯干在手里打量。只听眠眠这么解释：
“生吃掉的话，能让身体很快好起来……至少对我们是这样。味道方面我不能给你保证就是了，不过用人类的炸，可能会好一些。”
落月干笑了几声，死命摇头：“打死我也不会生吃。”
“那放生吧。”
还好眠眠没有逼着自己吃掉……彻底松了一口气，落月把无辜的小虫放回树枝上，让它再次伪装成了难以辨别的枯枝。
他也有不错的发现，那是一些锯齿状，颜色极为油绿的低矮树叶，还结着淡蓝色的细腻花朵。采了一些后，落月顺嘴解释：
“这些花可以制作药剂，用来恢复精力和提神。叶子则是泡水喝的，效果也同样很好。”
“唔，人类对大自然也有很渊博的知识呢。”
“那是，我们都是活在这其中的人。”
走了一圈，落月还发现了不少较为稀有的植物。这里再无人烟，反而帮助了它们的生长。比如一些极毒的蘑菇，都是可以用来提取毒素的。
看着落月采摘蘑菇时小心翼翼的样子，眠眠在旁边抱着手，没好气地说：“你们人类，总是想着奇怪的方法来对付敌人，也不知道是谁赋予你们智慧的。”
落月没有否认，因为这东西提取出来的毒素，正是用来涂抹在武器上的。往往，它们会被用于狩猎。
“否则，人类可赢不了比我们大上几倍、几十倍的东西。也不知道是谁赋予你们强大的。”
“呜，你说得也没错啦。”
为了不让旅行蒙上阴霾，落月收好了蘑菇，站起身坦然说道：“至少我不会用毒对付你，也不会用剑指着你。”
“其实我之前说过的，低等怪物在我眼里也只是些食物。”
“那……”
她的样子变得多了几分野性，就像是安静等待机会，藏匿在杂草之中的蛇，仅有一双眼眸被专注的光溢满。
背脊发凉的落月很熟悉，这是怪物想狩猎的样子。
“我其实是想和你抱怨，虽然你们人类也写在我的食谱里，但还挺难对付的。”
“那……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如果旅行中我实在是饿了，想吃你呢？你还会履行诺言，不用毒对付我，不用剑指着我吗？”一抹狡黠的坏笑在她嘴角绽放。
“我不担心那个，因为饿不着你。”落月随口说完，便继续采摘毒蘑菇去了。
眠眠用笑容证明自己对这个答案非常满意，绕了一个大圈子，也许她只是在抗议自己今天没吃饱吧。
……
继续向前，落月的药草囊已经塞得很满了。路上除了可用的药草之外，还有相当多的野生水果。就像是溪水边的野草莓，森林里的覆盆子，全都丰满而透着晶莹光泽。
落月不幸只吃到了一点点，大多数，都被旅伴抢走了。
除此之外，他们还准备在不破坏生态的前提下，狩猎一些动物——可这个鬼地方，即便只是一只野鸡，也拥有让人愕然的机敏，刚察觉到眠眠展露的杀意便飞速逃窜了。
“这意味着……”落月嘀咕了起来。
“嗯，有强大，而且不友善的东西长居在这里，才会让这种恐惧刻印在它们身上。”对此，眠眠相当熟悉，“我和爸爸刚搬到那座山的第一年，小动物们都被吓出了这种病。”
“……没吓死就不错了。”
“有呀，死了挺多的。”
“回到正题，可能是那条水蛇吧。”
回忆着昨晚在雾中的交锋，落月对自己的结论不太确信，虽然那东西的确出人意料，但实力上来讲，可能并没有这样强大。眠眠没有作答，只是看向山脉的尽头——在那儿，能看见溪流的源点。
当穿过了树林后，他们便已经很靠近想去的地方了。
但在进发之前，眠眠又一次清了清嗓子，指着地面说：“我要再留下气味，替、替我准备好洗脸用的水。”
他一边照办，还找出了用来擦脸的布，但心里也憋不住疑惑——
“我其实走到现在一直想说，我和你也不是没靠近过，没闻见有什么味道啊……我是真不信你的味道能隔这么远还能闻见。”
“……你闻过我？”
“没办法，这是逐猎者的习惯，你也说你是怪物了……”他破罐破摔，把事情都讲了出来，“你身上有淡淡的森林气味，除此之外没别的了吧？”
“……愚蠢！”
她也没去用脸蛋蹭泥巴了，干脆微红着脸，瞪向落月。
“即便我是怪物，我也是最高贵的那一类，怎么可能连保持自己身上清洁都做不到。我们身上更没有产生臭味的理由，我留下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是只有我们自己能分辨的东西！”
听到这里，落月倒是想起了一些昆虫学者提出的观点，说许多的群居性昆虫，都会传播某种无色无味的东西，仅有同类才能察觉。
可能眠眠留下的也是这样的东西。
“感觉很好用，你去蹭要狩猎的怪物，就不用怕人家逃掉了。”他立即拍手叫好，颇为羡慕地说，“真想我也有一个，追踪怪物可是超麻烦的……”
“那我在你身上也留点？给你打上储备粮的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