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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维查德和泰丝离开了红纱街,回到了旅馆。

先走进房间的赏金猎人看到了地板上还没有被抹除的魔法阵。用炭墨临摹出的法阵铭纹已经有些泛灰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道:“泰丝。你还没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回去,现在应该还没到你们第一次试炼的时候吧——我记得每一届学生的第一次单人试炼都是在夏天。所以你还是要回去的,不是吗?院长是怎么和你说的?”

少女回答问题的时候并没有看着维查德,她直接边朝房间里面走去边说道:“院长给我说我最多可以在这待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吧。”

赏金猎人轻轻地挑起了他的眉毛:“是吗?这么长吗?”

泰丝随手在房间里的桌子上拿了一块棉布,然后蹲下身子,开始擦除起了地板上的魔法阵。

她不想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于是换了一个话题:“维查德,那个罗素·乔伊斯和你很熟吗?为什么他听完我想到的方法后,只是笑了两声就突然不在了?而且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在他消失后,他之前站着的位置上有一个木桩?”

维查德坐在了自己的床上,看着逐渐被擦干净的地板回答道:“就和他说的一样——他也是一个高级赏金猎人,而且如果只是比较在协会里的排名,他和我应该不相上下……”

泰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抬起头疑惑地问道:“赏金猎人们还有排名吗?我今天怎么没有在协会里看到?”

“就在你当时选择悬赏令的那块木牌的背后,那里有一张纸——上面有协会根据每一个赏金猎人所接受委托的难易程度,以及对委托的完成率进行综合排名后,从所有的赏金猎人中选出的前七人的名字。”

“哦?”少女好奇地追问道,“那你是多少名呢?”

这里泰丝并没有问维查德是否在这七个人里。因为在她的心目中,眼前这位能从阿哈·利姆顺利毕业,并且还是自己父亲得意弟子的赏金猎人一定会在这个榜单里。

赏金猎人摇了摇头:“这七个人并没有排名。”

“你真是奇怪。你之前说你和罗素的排名不相上下,现在又说前七人没有排名,究竟是什么情况?”

“协会高层的确没有对我们七个人进行排名。但是在我的心目中,我按照进入‘七人’的时间顺序进行了一个简单的排名。”

“哦?听你的意思你似乎对其他六个人都很了解?”泰丝将手中的棉布扔在地上,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你给我讲讲吧。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会拒绝各种各样有趣的东西。”

“唔,好吧。首先‘七人’中的前三个人没人知道他们的真实名字或者性别——我只知道他们在几百年前就已经陆续成为了‘七人’中的一员了,因为他们都是精灵。大家只知道他们分别叫做阿德莱德、格拉蒂丝、霍齐亚,不过这些名字都是精灵一族历史上有名的人物,并不是他们的本名……”

少女拍着椅子的扶手大声抱怨道:“怎么这就只剩四个人了?”

“泰丝。银夜森林的精灵们不管是在学习魔法方面还是在研习武技方面的天赋都位于所有种族的顶峰,而且我相信你从卡洛琳的身上也能看出来一二——你知道的,她的武器是精灵弯刀,但是她却可以将尼诺老师的剑技完美地发挥出来。至少在我看来,这是不可思议的。”

少女弯着脑袋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好像的确是这样——我记得父亲也曾经不止一次感叹过卡洛琳是一个武技上的天才。”

“对。然后再加上精灵们的寿命又很长,所以‘七人’里有三个都是精灵是很正常的事情。甚至有一种在赏金猎人们之间流传非常广泛的说法:如果不是因为协会高层怕其他的种族不高兴,精灵一族完全可以把‘七人’全部收入囊中。”

泰丝似乎非常同意这个说法,他听完维查德的话后一直不断地点着头。

“其实包括第四个人也是来自于一个长寿的种族——矮人康格里夫,我记得他是在接近一百年前成为了‘七人’的一员。而最后剩下的三个人就全是人类了——除了我和罗素以外,还有一个在二十年前就‘七人’之一的魔法师,听说她还是隐修议会的幻寂十一长者之一,名字叫做诺维雅。”

维查德停了一会,接着继续说道:“我和罗素都是在几年前成为的‘七人’一员,而我们的加入也分别取代了老‘七人’里面已经不是很活跃的两个人。罗素取代的是谁并不重要,你也不需要知道。不过那个被我取代的人……你很熟悉,他的名字叫做偌尤·尼诺。”

泰丝张大了嘴巴,绿色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她难以置信地说道:“我父亲?”

赏金猎人点了点头:“所以你知道为什么在我毕业的时候,从阿哈·利姆离开前可以选择的东西里面有一个高级赏金猎人的纹章了吧——那就是来自尼诺老师的。”

“可是……可是我从来不知道他曾经也是一个赏金猎人。”

维查德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泰丝,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东西都是你不知道的。”

“等我回去了一定要问问父亲这件事。”少女喃喃自语着,过了一会她重新问道,“对了,你还是没有给我说罗素的事情。他是一个瞎子吗?”

“呃——我也不清楚,但是他曾经告诉我他蒙住眼睛是为了能够更好地观察人。因为我和他是同一年成为‘七人’的,所以我们两个的关系相对没那么陌生,但是我也不知道他师出何人。不过我知道他的确去过东方大陆,而且他自称自己在那片神奇的大陆上留下了许多传奇的故事。比如说他的腰带,他说那是他帮助殇月国杀掉一个来自炼狱的恶魔后国王亲自送给他的。还有包括你说的他最后突然的离开,他告诉我那是他在东方大陆的一个岛国上学会的——一个能自由出入战场的短距离传送秘术,在消失时还会留下一个迷惑敌人的替身,就是你看到的那个木桩。”

“我从未听说过这种魔法。”

赏金猎人强调到:“但是如果你以后见到他了,一定不要在他的面前说这是魔法。”

“为什么?”

“因为他最讨厌的东西就是魔法——而且那的确不是一个魔法,那是一个来自东方的神秘秘术、秘法……你想称呼它为什么都可以,反正一定不能说是魔法。”

少女摊开了双手妥协道:“好吧。”

“泰丝,既然说到这了,我提醒你一件事情。如果以后你遇见了一位来自东方大陆的人,你一定要对他保持尊重,毕竟能征服沉睡之海的惊涛骇浪和大海里各种凶暴残忍的海洋生物的人,一定有着强大的实力。”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好了,泰丝。你可以去睡觉了,不过在睡觉前我想问问你,你觉得自己的方法真的能成功吗?”

“我也不知道,维查德,但是这已经是我想到的唯一能成功找到寇桑骑兵们老巢的方法了——希望它能成功吧。”

赏金猎人张了张嘴,但是并没有说话,最后他闭上嘴巴点了点头:“希望吧。”

第二天,一大早泰丝就开始带着维查德在萨拉石城里到处打听着将会进入沙漠的商队——在她的计划中,她会伪装成一位知道某一处沙漠宝藏的宝藏猎人后代,所以她想要寻找一个在最近也会进入沙漠的商队,这样自己就可以跟着商队安全地行进一段路程。

寇桑骑兵们在石城内绑架玛丽娜给了她启发——土匪们一定有自己的线人或者同伴在城里,而如果他们听说了自己知道某一处沙漠宝藏的位置,那么他们就一定会在自己出城后跟踪自己。或者是,他们直接就会扮演商队的角色,然后邀请她加入。

而泰丝并不担心他们是否相信真的有“沙漠宝藏”这样的东西。

传说燃烧沙漠在很多世纪以前也是草青土沃的平原,不过在各种原因下它变成了现在这样的沙漠。但是曾经有不少强大的国家在这里被建立也在这里被灭亡,再加上许多年来无数在沙漠里因为迷路而死在没有人知道地方的商队。所以埋藏在这片沙漠下的宝藏不胜枚举——只是相对于广袤的沙漠来说,它们和沙丘上的一粒沙子没什么区别。然而每过几年,总会有宝藏猎人寻找到了价值连城的沙漠宝藏的消息传遍整个大陆,所以在泰丝的计划里,最大的问题在于如何让寇桑骑兵们相信自己的确知道宝藏的具体位置。

所以她打算让这个消息扩散出去——如果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他们并不相信的话,那么第二次、第三次,甚至第十次呢?她相信到那个时候,这些留在城里的土匪同伴们不信也会信了。

于是天刚亮她就和维查德穿梭于萨拉石城的大街小巷,他们每找到一个商队的负责人,就会询问对方的目的地是哪,然后她会委婉地表示自己并不同路。在一个上午的时间他们找到了不下十个商队,而这里面总会有人或好奇或好心地询问他们的目的地究竟是哪。这个时候,泰丝就会开始支支吾吾、闪烁其词,老奸巨猾的商贾们一下就能猜到这里面一定有更多的猫腻。而如果再让他们听到自己和维查德交流时“不小心”大声说出的“宝藏”“地图”这些词语,那么一条隐秘的消息就会被他们传播出去了。

整整一天,他们至少在二十个商队的负责人面前表演了这么一出。

而现在,他们已经回到了旅馆,接下来有一个很重要的契机——是否会有商队主动联系他们,和他们一起进入沙漠。如果有,这个商队很有可能就是寇桑骑兵在城里的眼线,就算不是,也一定没有安什么好心。

泰丝在期待和紧张的心情下等了一晚,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来找她。

一直到了第二天的早上,终于有人敲响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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