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正万万没想到,科举考试竟然是从日出开始的。在天还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他就被大力扛进了马车之中。当他睡醒之后,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他被王健叫醒后看着不远处的贡院大门有些迷茫。
“这是哪?”秦文正搓了搓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少爷,咱们到贡院门外了。再过一会,就要开始考试了。”
“额.....贡院?咱们怎么来的?”秦文正掐了掐大腿,却没感觉到丝毫疼痛。
“少爷.....疼。”王健疼的张牙咧嘴的说道。
“啊.....不是做梦啊。”秦文正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掐错了。
“少爷,不是你让邓家的护院去接咱们的吗。说一定要在考试前赶到。他们刚过丑时就到村子里了。”王健有些无奈,但还是解释道。
“嗯.....韦山河他们人呢?”秦文正绝对不会承认他只研究过考试题目,从来没有想过考试时间这件事。
“老师。”韦山河三个人每个人都背着一个箱子。眼神之中有些复杂。
“一、二、三。少个人?温庭钧呢?落家里了?”秦文正挠了挠头问道。
“大师兄说他今年并未报名,所以不能参加考试。”韦山河向秦文正解释道。
“哦,那个。考试的时候,认真答题,多检查几遍。东西都带好了吗?”秦文正其实也不知道都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只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能随口问一问。
“回老师的话,周大娘都给准备好了。”上官昭开口答道。
“行,准备好了就行。不用紧张。安心考就行。”秦文正看着三人有些紧张的表情开口安慰道。
“呵呵,韦兄果然守约来考试了。就是不知道韦兄这些日子在那豪宅住的如何?”韩风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开口讥讽道。
秦文正挠了挠头,才想起来眼前这个人是谁,翻了个白眼。“有些只会无能狂吠的狗能不搭理就别搭理了。浪费感情。行了,门开了,去考试吧。”秦文正看见贡院的大门已经打开挥了挥手说道。
“多谢老师。”韦山河有些感动的看向秦文正,他并不是一个口舌伶俐的人。刚刚韩风的话让他多少有些难看。但老师却为他解了围。
“哼,我倒要看看你这只会逞口舌之利的能教出什么样的学生来。”韩风被秦文正指桑骂槐的一句话气的够呛。但贡院大门已经打开,他也顾不得其他。撂下一句狠话就向贡院走去。
当考生都已经进入贡院之后,王健转过头来看向秦文正,“少爷,咱们要不要找个酒楼坐一会?这考试要一天的时间呢。”
“一天?嗯.....去邓记酒楼补个觉先。”秦文正打了个哈欠有些犯困。
王健有些无语.....恐怕也只有自家少爷做老师才会这么不在乎自己的学生考试吧.....别人家的都是找个酒楼约上好友一起聊天等待。自家少爷.....也对.....还没到少爷起床的时间呢。
而当韦山河、刘琦、上官昭三个人分别走到自己的号舍之中表情有些严肃。安静的跪坐着等待试卷。
然而当试卷刚刚发下来的一瞬间,三个人都瞪大了双眼,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试卷上的题目。
第一题,“问曰:朕观古之王者,受命君人,兢兢业业,……”
这是在问对于回纥在我朝边境聚集的解决方法。
这个题三人早就在白居易的指导下做了无数遍。看到这题后三人心中无比的激动。先前曾经对秦文正定下的刷题方法的任何怀疑在此刻悄然无踪影。
按照老师的吩咐,拿出一张草纸,将所有题目的答桉先写在草纸上打个草稿后。时间已经来到了午时。韦山河三个人从自己带的箱子中拿出了周大娘早就准备好的猪肉大葱馅包子吃了起来。香!
吃过饭后一字一字仔仔细细的将答桉填写在答卷上,三人都静下心来用剩下的时间检查起来。
当走出贡院大门时,韦山河、刘琦、上官昭三个人对视了一眼。眼神中尽是激动地神色。
“走!我们去找老师!”韦山河激动地说道。
“对!走。”
由于之前赵大的事情,现在秦文正在长安城内睡觉时,都会找邓家的护院在房间里轮班看护。秦文正睡醒之后便在邓家酒楼内请护卫们胡吃海塞了一番。本来计划着想要去一趟李府。却没想到今年的考官便是李德裕。无奈之下秦文正只好在邓记酒楼之中百无聊赖的打发了一天的时间。
韦山河三个人来到邓记酒楼之内,见到秦文正的一瞬间便再也难掩激动地神色。都想要说些什么。
谁知秦文正看着三人后便打了个哈欠。“看样子考的还行。这几天自由活动吧。困了,睡觉去了。”说完便上了楼。
韦山河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秦文正一句话憋得满脸通红,最后只轻声说了句:“老师不愧是老师。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如此稳重。”
刘琦与上官昭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秦文正都在酒楼内虚度时光。没办法,现在不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他可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李德裕是这次考试的主考官,每一封试卷都要先由阅卷官过目筛选,最终,这些试卷会落在李德裕的桉头上。
“咦?有点意思,这时务策答着实不错,看此人的字迹也十分工整,不错不错。诗赋写的倒也极好。韵律极为工整。看来我大唐还是人才辈出啊!”
“嗯?这一份试卷竟然与先前那份不相上下,好!好!好!”
知道第三份试卷摆在李德裕面前时,他彻底开怀大笑。“好啊!我大唐果然人才辈出!这三人是我阅卷至今最好的!”
“来,大伙都看看。这三份试卷不出意外的话,将会包揽此次考试的前三名了。”
“这诗赋写的真是工整,韵律优美!大才啊!”
“这时务策竟没有一丝纰漏,各方各面考虑的极为完善,好啊!”
所有阅卷官都对这三封试卷赞叹不已。
“诸位同僚若是没有异议,此次考试,这三位就将位列前三甲了。”李德裕抚摸着自己的胡子微笑着说道。
“学生谨遵李相旨意。”
放榜的日子很快便到了。
秦文正睡到午时才起床,吃过饭后慢悠悠的带着已经心急如焚的韦山河三人走到贡院外。
而此时,贡院外早已人山人海。每年放榜时长安城内都异常热闹。秦文正看着眼前人山人海的样子有些头疼,他不想从人群中挤过去。
突然听到有人激动地大叫起来:“放榜了,放榜了!”
一下子,人头攒动,无数人引颈翘足。连韦山河三个人都用尽全力向前伸头望去。
“韦山河!韦山河是谁?”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呼唤声。
“喊....喊我的?”韦山河有些发懵,不敢确信的问道。
“上官昭又是谁?上官昭在吗?”又是一阵呼唤声传来。
上官昭也傻眼了。“我?叫....叫我的?”
“刘琦是哪一个?刘琦是哪一个!”
这下连秦文正都懵了,好家伙,自己参加考试的学生就这三个人。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韦兄,呵呵。不好意思了。在下上榜了。侥幸最后一名上榜。在下替韦兄看了,后十位都没有韦兄的名字。哎......韦山河啊,你当日若是听我的,此时也不至于这么惨。”韩风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开口讥讽道。
谁料他话音刚落,周边的人群却突然爆发了。“韦山河在这!快!让条路出来!韦山河在这!”
秦文正跟韦山河三个人连带着韩风突然被身后的人群涌到最前面。
秦文正屏息向榜上看去。
秦文正还是有些忐忑的,这三个人虽然天赋平平,但这一个月的疯狂刷题,若是上不了榜,他可就亏大了。可若是三个人能够上榜,以后他在朝堂之上也不会两眼一抹黑了。他同意开书院的目的除了像白居易说的那般想要尝试着挽救一下大唐之外。还有一个目的便是想让自己在朝堂之上有一些话语权。秦文正甚至觉得,古人的师生制度实在是太好了。只要自己的学生成了才,自己这辈子都不用愁了。要是这三个天赋平平的学生有朝一日能做个宰相什么的。一个小小的王家还敢猖狂?
虽然眼下这是不可能的......
“第.....第一!”韦山河看着榜首上写着自己的名字,激动得不能自己了,浑身瑟瑟发抖。
顺着往下看去.....上官昭....
第三....刘琦....
韩风看到这榜首的三个人的名字突然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涸。
自己刚刚竟然还在韦山河几人面前得瑟。却没想到人家竟然包揽了前三名!韦山河的水平如何他在清楚不过了,是绝没有自己的水平高的。此时却拿了第一名。
就在此时,一名小吏站在榜旁大声说道:“今年不设殿试,榜首即为状元。”
韩风的脸上突然变得煞白!状元了!韦山河成状元了!当时自己若是留下了,岂不是说这状元就是自己了?怒急攻心之下,一口老血竟然喷了出来。径直倒了下去。
周围的人群此时已经在大声呼喊韦山河、上官昭和刘琦的名字了。
在这人声鼎沸之时,韦山河毫不犹豫的率先跪下,眼中含着泪。
上官昭和刘琦也跟着跪了下来。
“多谢恩师教诲!”
顿时,没有人再关注韦山河三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秦文正的身上。
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少年,竟然是今朝科考前三名的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