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了鸡鸣还有几声鸟叫。每次的叫声就像是踩在欣赏一样。使我好不容易可以安睡的身躯整个再次被唤醒。
我起身，打水，洗脸。之后出门去街上找饭吃。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平常过了，明明都是最平凡的动作，这般做着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两个包子？”
我木然的点头，之后再次看向街道，还是有不少早起的商贩打算赶着摆摊。甚至一旁会有等待着抢菜的妇女。
再次来到了中统的门前。我伫立许久。
“乔丘？”
我扭头，是刘青峰。
“刘队，好早。”
刘青峰点头说：“最近还有文件需要处理。”
“关于张曲？”
刘青峰阴沉着脸说：“现在并不适合谈这个。乔丘，你只需要你知道这个并不是合理的。”
我点头，继续说：“还是要感谢刘队没有直接下定结论。”
刘青峰没有看我说：“要说感谢，还是感谢你自己吧。毕竟还是做过不少对中统而言有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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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队自己难道没有半点对于我这个老部下的感情？”
“就是因为这样！”刘青峰逼近我，“所以这件事情我要亲自查清楚。乔丘你记住，我绝不会允许自己的部下有问题的。”
我点头，后退一步，没必要再这个地方争个你死我活，毕竟还有更多事情要处理。
刘青峰叹气道：“蟹的事情你还是自己操心一点吧。这次齐和民很显然就是引你们上钩。“
我笑着点头道：“刘队的关心我当然领会。如果到时候有什么紧急情况还是需要刘队你来帮衬一下了。“
刘青峰冷言道：“哼…那种时候还是靠你自己更有用一点。“
我只好傻笑的向前走去。两人一齐进入了局里。不过没有走多久便分道扬镳，走向了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直到所有人来齐之后我再次下达命令。
“苗圃剩，今早将参加这次行动的所有人员名单交上来。”
“杨涛、齐衡，你们现在就伪装一下去密电里所说的地点一一排查，要将街口以及路线都笔记清楚，还有可以埋伏的地点。都要算进去。”
几人再次匆匆离开，为期一周的抓捕行动，现在要正式开始了！
“乔丘。”有人敲门叫道，“局座有令，今日下午就要你把行动计划做好给各位组长过目。”
我点头，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那么这次计划一定要详细到骗过所有人。
待到所有人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我拿着苗圃剩给出的人员名单以及杨涛交给我的详细地理情报走进了会议室。
这次的会议各处处长均要参加，我走进门后发现周文也在其中坐着。
我冷眼扫了一遍说：“局座，现在说给政府人员听未免有点过于放心。”
局座起身笑着说：“这个你大可放心，周组长作为我局重要人员，即使到了政府中央内部工作也是在为了我局考核党中央人员有着重要的作用。”
我点头，周文笑着看着陈力夫说：“局座，这就有点过了，我不过就是换个地方给中统工作，不算的上是什么重要角色。这次计划还是听听乔丘怎么说吧，我还是很期待的。”
我拿着报告的纸的手攥紧。
“那，乔丘，你就开始吧。”
我深吸一口气说：“现在我手上可以得到的虽然是一点有关信息，但是计划已经大概能够形成。这里是田子街的俯视图，标上黑色圈的都是拐角口以及附近的楼房的三角位置，我们可以做阻击点进行查看。”
随即我抽出人员名单放到桌子上说：“这个人员上的分配我已经大概清楚。主要关于两组专员室人员的运用尤为重要。我打算放在各个街口，做到抓捕时的封锁。剩下要一队人员做好阻击。我会带领一队人员进行主要抓捕。大致就是这样。”
“哼…”周文起身摆手道，“抱歉，并不是我不赞同这样的计划，我只是想代表我个人问一下，这次抓捕行动用得上楼房或是街道封锁这般大规模的人力动用吗？”
我点头说：“当然，对于周组长而言可能并不会这样想，毕竟不在其位不谋其职。蟹此人的价值非同一般，对于我党进一步控制共党，进一步瓦解对方的势力将会有更多的机会。这种机会可比周组长您在中央审核审核人才这般稀少。”
“咳！”齐和民突然起身说，“说远了乔丘，但是但对于这次的计划而言，我还是看的出乔丘的用心，毕竟只有一天的时间他还能大概给出个计划。”
局座点头看着坐在身后的刘青峰说：“你觉着呢？”
刘青峰起身扫了我一眼说：“各位处长，大体来说，乔丘给出的计划浅显易懂，就是增加人手做到层层围困让蟹插翅难飞。但是关于细节，乔丘还是欠缺考虑。”
周文有趣的看着刘青峰。刘青峰继续讲了下去。
“第一，人员的多少在于控制的力度如何。到时候蟹出现了如果一时抓捕不了酿成枪战，那到底是让阻击队击杀还是不击杀？封锁街道的专员室队员对于枪战发生之后到底是帮助还是不帮助？如果不封锁街道蟹的外援出现怎么办？这些从未细节化的东西只能给出看似还算恰当的计划只不过就是一种敷衍罢了。”
局座挑眉慢慢的点头，我此时一个人站在他们的对立面，腿脚都是僵直的，手却抖的厉害。
“第二，密电的信息为何不进行二次查看？我们甚至不知道蟹街头的时间，一旦成为拉锯战，对于高度伪装还要时刻准备抓捕的我局特务而言都是极大的消耗，甚至是无功而返。周组长给出的建议是在侧面提醒你，你都只是相当然的说一说，我们都想听一听关于抓捕蟹的有力信息，足够让我们每个人点头相信蟹能够被捕获。”
“啪…啪啪…”
周文率先鼓起掌来，之后的齐和民以及坐在位置上的各位处长都慢慢拍手。场内低声讨论的声音噪杂。
“刘青峰给出的建议都很精准。”局座起身看向我说，“但是我们也应该理解乔丘，毕竟孩子还是进入本局不到三年的新人，能够敢于站在我们面前说出自己的想法已经很不错了。”
这种从未体验到的挫败感以及说不上的压力，使我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说到底…我还是一个新人。
“这样，乔丘，你明天再给出一份计划报告，先交由刘青峰审核后再向我请示。我们各位处长也相信你可以给出一份满意的报告。”
我走出屋外，甚至都忘了我有没有点头答应。身后的各位处长绕开我小声讨论着。
“这刘青峰还是了不得的。”
“后生可畏啊。”
“乔丘到底还是新人再磨练磨练为好。”
………
“怎么了？”
我转身，发现是刘青峰。身后还有周文。
我轻轻的摇头，周文走上来笑着说：“我离开中统这段时间应该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刘青峰，不护着你的得意部下可不像你的作风啊。”
刘青峰转身澹澹的说：“周组长放心，这也是为了乔丘未来可以更好的接替我的位置保护中统与党。”
“哈哈，那是最好，我先走了，乔丘好好学着。”
我与刘青峰站在一起目送着周文走下了台阶。一直到看不到的地方。
“你疯了？！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跟周文顶嘴？“刘青峰拽起我的衣领就是质问。
我没有反抗，呼吸变的难受。
刘青峰指着我的鼻子几乎疯狂的说：“乔丘，我不管你是打着什么算盘，这些对于高层来说你根本伤不到他们任何一丝他们甚至连看都不看你一下。现在周文就是局座身边的得力干将，你让他下不来台，局座怎么办？”
“一旦倒时候周文在意了，你就彻底没有活着的机会。还是说你就想死在这里？”
我的视线移向别处，刘青峰变的冷静下来。放开了勒紧我的衣领的手。
“张曲走了，你突然也这样。到底是怎么了？乔丘…你到底要干什么？”
“刘队，明日我会给你一份详细的报告，我先走了。”
看着周文的嘴脸。我已经没有办法抑制自己的双手。一直在抖动，如果不是握住成拳头，就会想要去抓点什么东西。
比如枪…
我转身看着站在台阶上的刘青峰说：“刘队应该一早就知道，周文在利用我上位吧？毕竟那几天你一直都没有出现呢。”
再次转身，这次没有停留向着二楼走去。转身就进入了人事科的调查室。组长的内部资料是专门有人保管的。
“巩组长。“
巩祥扶住厚重的眼睛看清楚来的人，起身惊呼：“好久没见了乔丘，怎么来这里是找小苗的？“
我摇头说：“巩组长，可否给我一份周文的资料。”
“这…”巩祥为难道，“不是我不给你找，这组织上有规定，必须要有申请说明才能…”
我抢着他说：“巩组长应该知道我们这几天在忙什么吧？”
巩祥点头，之后恍然大悟靠着我小声说道：“难道你们怀疑周文…”
我点头继续说道：“情况紧急，也以防打草惊蛇，我们就没有写什么申请说明。巩组长，这件事情我也只能当面跟你说。”
巩祥点头说：“确实是特殊情况，你等会。”说着就往资料室的深处走去。不一会就拿着一份资料出来。
“最新编辑入库的资料确实不能翻找，尤其现在周文现在是政府内部人员，但是之前的老资料我还是特意有几个备份。你看看这有用吗？”
我拿过资料看着巩祥说：“那巩组长，你就直说，周文的新资料跟老资料个人资料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对吗？”
巩祥点头道：“没错，都是大致一样的。不管是住址还是妻子儿女都没有太大的改变。”
我郑重的握住巩祥的手做出感谢。随即就走出了资料室。
如果可以用欺骗做到抹杀，我如今已经没有什么人格了。
我拐弯走向一楼，再次等待的苗圃剩追了上来问道：“乔队怎么样？计划通过了吗？”
我随口答道：“等明天还要再商讨，我有事，先走了。“
“那…啊？“苗圃剩还想说什么，我已经走出了中统。
没有停留向着家走去，柜子低下就压着一把戴立给的手枪。我走进房间抽出枪检查弹夹，再次插进后衣兜里。详细的看清楚了周文的资料后将它放到煤油灯下烧至灰尽。
走出大门，就可以看着大街上的人来人往的热闹。我开始走路喘着气，没有用嘴，但是从鼻子里出的气已经可以打在衣服上。我迈开的每一步都是巨大的，每一步都是坚定到没有任何阻挠。眼睛没有摇晃，昏暗都不会阻拦我的步伐。日光会挂在城墙，这次像极了结痂后的暗红色。我的心脏已经跳到可以炸出胸膛，但是脑子清晰的可以记得周文的脸。
看着路边的帽子，一个只要几十元的新币。
天色还没有渐黑，但是已经有了蚊虫。开始再耳边开始叫嚣。我已经感觉到了有些爬到了我的嵴背，脖颈，透着黑色薄衫。我突然发现，原来天气变的这样暖和。细细观看才发现人民的衣裳都已经是露出手腕与臂膀。离着张曲的离开，也有了不少的是时间…但是跟李芸…
现在想这些也没有什么用了。
我回过神来，驱赶蚊虫。走向已经挂起灯笼的居民街。
我从门口走过，余光看着车停在宅府门外。门口有两个警卫把守。
周文住的这种院子不比李子敬的偏远，毕竟处在城的中心位置，各户人家的院子都是一墙之隔。我隔了两家之后的人家敲开了他的后门。
“中统局办桉。”
径直走向前院，果不其然有二楼的小院。因为是政府规划，这种市中心附近一排居家建筑都是大致一样的。
“那…老爷，我们都是平常人家…没做过什么事啊！”
我指着二楼看着他们说：“二楼可以爬过去吗？”
男主人怔了一下，急忙点头道：“可以可以，都是有梯子的，就是墙不是很宽。”
我点头直接上了上去。回头再次警告道：“中统办桉，把嘴都闭紧。”
“老爷放心！我们就当没人一样！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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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在听他的废话，沿着细长的墙壁开始小心走了过去。不过与会就可以看见另一家的后院。我沿着后院的墙壁爬上楼窗。打开后就钻了进去。
“中统查桉。你们自己办自己的事情。”
我没有看任何地方，走进这个阁楼发现对面的窗户竟然就对着周文的家。甚至可以看清周文院中的景象。
“那个…”
我转身再次警告她说：“中统查桉，好好呆在这里！”
女人不再说话，再次缩进了被子里。我估量了一下距离，从这里的阁楼就算是可以跨到墙边还是可以的，但是就无法真正看清周文现在的情况。我打算冒险上到屋顶跳到对面的屋顶。
时间紧迫，我已经半个身子探出了窗外，幸运的是周文的院子里并没有人，倒是在夜色中可以看的很清的是主房内发出的烛火。
“我，我这有梯子。”
我回头，女人很显然看着我已经探出身子半天没有举动，小心翼翼的说。她看我没有阻拦，急忙裹紧被子露出一只手指向床对面说：“那，那个可以拉开。楼梯直接通到屋顶。”
我点头，拉开楼梯，慢慢爬了上去，果然，打开挡板就是平坦的小平台，连瓦片都没有，看来这是专门留下来可以观赏夜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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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丈量清楚屋顶之间的距离，助跑后直接跳了过去。
“啊！…”
很小声的惊呼，我萌的回头，发现女人裹着被子看着我跳到对面屋顶。幸好瓦片坡度不是很大，我再次慢慢向上爬去。
周文其实已经将整个院子内部改造成了竹园结合的小楼。爬到屋顶后终于发现在一角落里可以看见微微的光亮。凑上去就能看见周文以及他的客人。
屋里的妇女与两个孩子在角落里玩着什么，男主人与自己的客人品尝着清酒。桌子上摆的佳肴不曾见过。屋内一片的祥和。
祥和…
我掏出枪，看着周文。
此时他喝的高兴，已经开始手舞足蹈的笔划起来。他短小的双臂在挥舞着，肥胖的圆脸都映出烂西红柿的浓厚。脱下的西装挂在墙边。衣衫无法包住他的臃肿。几乎可以看见一轮肚子的肉漏在外面一抖一抖。
我没有使用过枪。应该。
胸膛再次上下变的浮动，我开始尝试深呼吸，开始尝试让自己的双手不再颤抖。我能感到来自身下瓦片的冰凉。但是无法冷却我的燥热。我甚至开始流汗，嘴唇有点发抖。
我深呼吸，瞄准。
深呼吸，子弹上膛。
深呼吸，想起了王见迁…
“杆子叔说人至少不像泰山，至少有个小丘的样子就顶好的。”
“砰！”
我几乎无法辨认，是窗户先碎裂发出的声音还是子弹打出枪膛发出的声音。
“啊！”
此起彼伏的尖叫，妇女、孩子。已经狗叫…
我急忙起身，但是因为步子的虚浮险些滑出屋顶。瓦片顺势掉落在地上发出了闷响。
“谁！”
我开始慌神，四处都是黑暗，现在是身体的本能在驱使我行动。还在尖叫，还有犬吠！我必须逃离！
突然，我看见来时的那个阁楼竟然发出澹澹的烛火，可以看清窗户都没有关紧。我大步向那边跑去，期间跌跌撞撞，几次险些掉下屋顶，瓦片也被我踩的松动滑出。
我没有做任何准备纵身一跳，用手板住了窗沿，半个身体挂在窗外。再次用劲，发现胸口传来阵痛，应该是被刚刚跳的时候磕住了胸口，忍着痛抬腿滚进了阁楼里。
女人轻声喊：“你…快走！”
我起身，向着对面的窗户走去。楼下传来声音。
“林儿？上面是有什么事吗？”
女人喊道：“没事！烛台掉了，妈你们把门关好，刚刚听到枪声了！”
“对！老头子快去看看后门关门关紧…”
打开窗户，发现对面的院子里亮起了灯光，应该也听到了枪声去查看情况。
我不能大口呼吸，每次吸进去胸口就会传来阵痛。慢慢滑出窗口，用脚摸到墙边之后再踏了上去。没走出几步身后传来窗户关闭的声音。
光线还是很昏暗。几乎看不清脚下的路。
“你是谁！”
有人喊道，我直接从墙边跳下。重重的摔倒了街上。头碰到地上，整个大脑都是颤抖的。贴近土地我能闻到一股铁锈味，还有一股发臭的泥水味道。虫子不一会就会围上来。蜂拥到我都无法感觉到。
“哎…这是人能干出的事？”
眼皮已经抬不起来了，还是夜太黑无法看清。就像是被挖去了双眼，看不见夜色。
“好好呆在这里。你还有救。”
我？我想笑，但是已经不想在动一下，脑子是晃悠的，身体是刺痛的，胸口依旧传来阵痛，脚已经麻木了没有知觉。
很久，没有了声音，我就只能这样靠在墙边，嗓子里都发不出死前的呜咽。
我感觉我完成了一件足以代表我一生的事情。我终于可以死去了。我就可以不用再想一切的死去了。
我的枪呢？掉在了哪里？我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了，好吧，我连摸都没摸一下呢…
又有什么意义呢？打开手枪去确认一下自己是否真正打出了那一颗子弹？还是为了证明我这样做是正确的？
惶惶一生。我一直认为自己可以做一个“生“的价值的人，可以为了自己的坚信的价值在这个国家留下记忆，抹下一笔。因为我希望我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可是…这个地狱太过于惨烈，太过于大且复杂了。
可能真正有些英雄被人记住，使人想念。但一定不是像我这般，无能、懦弱、迷茫、自以为是、不自量力的人。
我等不了任何一秒，该死了，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