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面。”
“我也没想到你会以这样的方式找我，刘青峰…”
“抱歉，乔丘。”
入冬了。不是怪在墙边的日历这样告诉我的。就像秋末也是从那条买回来的灰色围巾开始。一出门，一股子冷风就能打在脸上，让我的身体移动不了半步。没办法，还是要再次回去，准备拿起门口衣架挂着的围巾。
“十一月了呢…”
我自己看着墙上的日历滴咕着。
“嗯，家里也经常催我回去准备准备过年的东西。”
我好奇的看她，李芸此时坐着沙发看着窗外，外面的行人多多少少也应该裹起了厚重的棉衣。
“过年回家探亲看来成了习俗了。毕竟出去了这么长时间了。”
“探亲…不算。”
她膝盖上的书没有反动，已经扣下就这样看着外面。
“楼下还没有人搬过来吗？”
两人不说话多少都是尴尬的，我就询问道。
她摇头说：“应该还没有，楼下很久没有什么动静了。”
我点头，其实算下来刘青峰离开这里连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但是这种长时间的寂寞对于一个一直在家不做事情的人来说就是难熬的。
我的提问正好让她给我传递出这样的信息。
“不如就回去一趟吧？我也想知道过年有什么可以准备的习俗。”我解释道，“听说有不少手工做的点心，不知道你会吗？”
李芸皱眉回头看我说：“你这么想让我走？”
“不是这个意思。毕竟还是有事情的。”我就知道会有这样的误解，继续慢慢说道，“最近我也需要在家里请点客人，最好可以私自会面。”
李芸不说话，就是盯着我。
“任务。”
终于低头拿起书说：“哦。”
在这样的小阁楼里毕竟还是有太多的约束，说不定大小姐在家中会更自在一点。我细细算了一下，这几天也是相当的松弛，刘青峰走后几乎没有什么人可以专门看着我。而且没有什么特殊情况的条件下，我也只是在局里做做文桉工作，配合人事科将新来成员的信息入库。也是个相当轻松以及消磨时间的活记。
因此在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冬天已经来了。报纸上的事情也已经核定。蒋先生已经将大量军队外屯在陕西一带，时刻准备发动所谓的进攻。这样的事情，总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用着头发丝一样的线悬在那里。
但是着急又有什么用呢？刚刚还在庆祝会师的胜利，现在又要面临被剿灭的危险。想来老爷应该也几宿几宿没有合眼了吧？
用这种闲暇的工作来做转移注意力其实是件难事。有时候想起来就会因为悬在心中的那块大石头而发愁…所以见到大小姐也时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好在家中休息，一旦任务完成就可以回来一起…意思就是可以准备下一年的工作了。”
李芸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翻动着书页。
我抿嘴，自顾自抬眉后转身走出门外。
“围巾。”
“哦。”
说起跟大小姐的关系，其实这几个月下来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脑子里一致做出自我检讨，既然大小姐已经明确的拒绝了我，那便不要再谈这样儿女的小情。
话是这样说的…但是只要看见大小姐没有刻意的划清界限，不自觉的就是会说点不可事宜的话语。
所以大小姐到底是怎样想的呢？
想着就已经来到局里。
“怎么，知道冷了？”
苗圃剩见到我后说。
“怎么这样说？”
“你不觉着你样的男人围个围巾就像个莽夫看书吗？”
我看着一头低的他说：“你可真是会形容啊。”
苗圃剩却一点都不慌的拿出一份报告说：“诺。”
我接过后发现纸中全是密密麻麻的数字与汉字。不等我再次询问他已经沾沾自喜的说。
“这几天的活已经彻底做完了。“
细细看下来才发现其中人名之后一一配对的人名与所配置的地方职位。
刘青峰就在这里面。
“哎，给咱们这样的精英组布置种活，未免太屈才。”
我将报告再次丢给他说：“既然这样，那就专门在好好检查一下就送给人事科。这种小事，你个人就行了。”
“不是…”
“怎么？不屈才了？加油，最好今天就做完。毕竟晚上还有事情。”
说完就走进了办公室，如今的办公室里比起之前的人还是多了不少，齐衡跟杨涛正在指导新人。苗圃剩这种信息技术性人才反而对于指导后辈变的棘手起来。
“乔队。”
齐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我身后。我已经转身。
“乔队，这几个人好像不是咱们这边的。”
“嗯？“
齐队再次凑近了一点说：“好像都是军校毕业的。新人。“
新人？我好奇的看着这几个男人的面孔，这也得看看是怎样的新了。
到底是谁给分配过来的？
“乔丘。“
我看着门外，已经站着的孙臣，但这次竟然小声的叫着我。
我只好给齐衡说道：“那就随便教点，中统才有的。“
齐衡点头，说完就走向门口。
“听说你们这块来了不少新面孔。“
孙臣好奇的探头看着里面。
我摆手看着他客套的样子说：“行了，到底啥事？“
“也没什么事情。我主要想跟你商量一下给我抽点人到专员室。“
我抬眉看着他，这孙臣还是第一次有求于我。
“当然我知道你们在人事科也没有什么大事，但是专员室就不同了。这次新人补充全部都调到的外省。不说分走的，专员室队伍里反而缺少了不少人。所以…“
我笑着叹气着说：“就这事？“
“啊…“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我拍着他的肩说，“不如说我求你。赶紧把这些人带走。”
“啊？”
我一手搂过他宽大的臂膀指着门说：“里面这几个都不是善茬。军校来的。顾及都是在学校里一顶一的人才，局里才将人留了下来。”
孙臣高兴道：“那岂不是更好？！”
随即又疑惑的说：那为什么要给我们？“”
“因为没用啊，我们这边一天天就是核对与调查，哪能让这几个有志青年跟我鬼混，等到再过上一个月，八成从他们年轻人的嘴中我们就是那种底层人员了。”
“这…哪能啊。我想着留下来在你们组才是最应该的。这几次不管是抓捕为局里立功还是查证保护中统，你们都是功不可没。他们只是在这里说说，等到见识了…”
孙臣的老实我也是见识过了，急忙推搡着他说：“行了行了，我现在就是不想要了，你快把那些人带走，我这小队伍明明就挺好的，现在就快赶上半个组长了。别让我帮你，你就是帮我行吧？”
说着已经进门，孙臣没有办法，就一一点着人名将那几个新人带走，临走的时候还是十分感激的看着我。但是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了他。
“是谁告诉你这几个人在这里的？”
等到我跟孙臣再说上几句话后，回来就看见瘫坐在椅子上的齐衡跟杨涛。
“也不知道他们在军校里学了个什么，啥啥也不懂。”
听着齐衡的吐槽，杨涛解释道：“都不过是二十刚到的孩子，刚出学校能知道什么？算了，现在不是很轻松?”
“轻松？”
我发话，两人瞬间坐了起来。我认真的看着他们说：“不要放松警惕，在这样的时候越该打起精神不是？”
“是！”
“那么…今晚去我家里坐坐？”
“好！~啊？”两人惊叫道，“去你家？”
我点头说：“毕竟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还没好好请你们吃顿饭呢。”
“果然。”齐衡上下打量我说，“带了围巾的男人就是不一样。”
“哪能？”杨涛笑着说，“应该是围了老婆买的围巾就变的不一样了。”
两人一开起玩笑来根本就不分上下级，这种挖苦我已经想好怎么治他们了。
“那就今天下午跟苗圃剩把前几天做的报告核实一下。晚上前交给人事科。”
两人瞬间停下了调侃说：“这报告做都做了几天…”
“完不成就不用来了。”
两人还没有听完我的下句话已经冲出了门外大喊着。
“这边！苗圃剩还在信息处检查着呢！”
两人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我也隔了一会走出门外。
专员室办公室。我敲门进入。
不同于人事科的小巧，对于办公室也只有组长一人有。那就是乔岳。
进门后，乔岳正在翻阅今日的报纸。
“乔组长。”
“哦，乔队长。”
我们两人先是相视一笑，我开玩笑道：“还是请组长叫我乔丘的好，乔组长毕竟是我以前的上级。”
“嗯……”乔岳略有所思的起身，随即笑着说，“当然，叫着乔组长还是好听的多。”
我也回道：“那是必然。”
“所以…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摆手道：“都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最近局里不是在做关于外调与补充的文件活吗。”
他点头应着：“确实，这几天专员室也没有怎么外出巡查。这次是有什么行动了？”
我摇头所：“我只是想问一下，为什么我们组会有这多的新人？”
“新人？乔丘你这就是过于敏感了，不仅是你们组，有很多组也填充了新人。”
我同意他说的，但是如果不论情况的话。
“孙臣刚刚才向我请求将这几个新人转到专员室，没有走任何的手续，就是点着名字就可以转移。这种应该组长已经有了批示，那么乔组长既然已经知道有这样的新人不直接放到你们专员室而是从我这里转移一手，是有什么用意吗？”
“乔丘，你这就是想多了。”乔岳向我解释，“我们专员室根本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新人的安放问题也不是我们所谓，不过我也是听到孙臣说你们组有这样的人才，才向我提议到你们组去要的，如果说计划的话，也是孙臣主动提出的。”
我点头，马上笑着说：“那就好，毕竟这一年在我身上有太多的事情发生了，闹得现在我都过度敏感。”
“嗨，我也应该注意的，你这也是刚从生死线上下来的。”
我点头，看着乔岳说：“不知道乔组长怎么看待现在的情况？”
“现在？”
我用目光看着他桌子上报纸提示。
“哦，这啊，就是买回来看看热闹，非要说看待，其实没有什么必要的看法，做好自己分内的就好，不是吗？”
不是，如果做好自己分内的就根本不用在这看着报纸，乔岳从一开始就是说着半真半假的话，就算他没有直接参与这个诡异的行为，应该也有什么心思。孙臣那个模样根本就是不知道手里拿的是分配书，以为不过就是名单罢了
“你没有跟那几个新人聊过？”
我摇头说：“大多数都是齐衡跟杨涛在教授他们东西。”
“那就可惜了…”乔岳慢慢拐着弯说，“毕竟他们都是军校出来的，说不定知道一点现在的情况不是吗？对了，刘青峰不就是以前军校出身的吗！”
我皱眉，看着他，这个我并不清楚。
“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为了促进开始中统发展，局里是填充过几次军校来的新人的，第一批里面就是刘青峰。”
我点头想着说：“那看来刘队来这里应该有段时间了。”
乔岳点头说：“当然，不过那时候就是还算小的。所以现在看起来即使跟你不过相差了几年却又丰富的经验……可惜调走了。”
刘青峰作为专员室里少有人的知识与武力兼备的人才不管到哪里都是抢手的。
这一阵的寒暄问不出什么来。所以跟乔岳打了声招呼就再次走出办公室。
“对了乔丘。最近这几天如果不是很忙的话可以找找周组长，毕竟他可是经常跟我提起你呢。”
我笑着点头说：“会的，上次还有事情没有专门好好登门谢谢周组长。”
我走在走廊里想着，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非要闹着这样没有头绪的事情，完全不像是一个组长的作风。从周文陷害开始，乔岳对于我就像是潜在的威胁一样。不管是那件事情，或多或少竟然都有他的联系，有时候对我置之不理，有时候却专门对我落井下石…
这种感觉，在这样安全的时期，总是让我时刻提心吊胆…这也是让李芸出去住一段时间的理由吧……
我再次自顾自的笑着，为什么都到了这种时候还要想着大小姐…
一直到了晚上，众人急匆匆的完成了报告之后，就交给了人事科的检查组。此时就在办公室等着我的吩咐。
“行了行了，都别催，看看现在乔队的样子。”
“哎呀，看看乔队都不敢相信你呢。”
我确实不敢相信，这几个人看着在中统局里时常懒散，甚至是在有时候插科打诨，现在竟然能在一下午的时候重复完成了检查报告与提交，速度跟效率根本不弱于上次的经济调查处的检查。
“不愧是精英人才。”
“哎呀哎呀！乔队竟然夸咱们了。”
齐衡已经阴阳怪气起来。
杨涛也笑着附和道：“毕竟乔队一直不相信咱们的实力呢。”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两人看起来分外的欠打。知道走廊里想起了跑步声。终于办公室的大门被推开。
“通、通过了。”
苗圃剩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但是依旧可以看出他眼中的兴奋，随之而来的就是齐衡跟杨涛传来的欢呼。
“走走走！我专门在旁边的酒家交钱准备了好酒！”
“要不要带点小菜啊！咱们几个人见嫂子也不能空手去吧？！”
嫂子？
我摆手说：“李芸回家了。这几天都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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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突如其来的镇静让我都无法想象这是刚刚还在欢呼的几人。
“那什么，乔队，我老婆说我今天晚上必须得回去。”
“哦哦，你这么说我都忘了还要准备明天应付母亲带来的媒人。”
“我，我…乔队人太少我还是等下一次吧。就再过几天再聚聚。”
……
等到十几分钟之后，齐衡不情愿的抱着酒坛，杨涛拉着已经快要睡去的苗圃剩。几人坐在我的对面，一张圆桌竟然给我做出了对立感。
“怎么?你们是来喝酒吃饭的？还是看我女人的？！”
杨涛摆手说：“乔队，你话不能这么说。我们也是好奇不是？就是单纯的看看嫂子长的什么样子。那天根本没看见啊！”
齐衡倒上酒，点点头说：“就是啊！咱兄弟几个又不是贪嫂子的美色，单纯也没见过富贵家的深闺小姐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李芸什么样子？
我不禁回想起之前几次回来的时候，她穿着宽松的白色杨裙子，懒散的靠在沙发上看书桌子上摆着小点心。我就自觉走到厨房做饭…深闺？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乔队说实话，有些时候我们都再感叹，你这就是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对于齐衡的感叹，不知道多会醒来的苗圃剩已经绘声绘色的说了起来。
“这种东西你们几个可是插不上嘴，自从张曲走…”
提到张曲几人突然又是一阵寂静…连喝到嘴里的酒都变的辣人…
突然楼道里传来的脚步声，而且一直往上上楼。
“说来，乔队你这楼房是套房啊。”
我点头，但是对于周围住了什么人我还是不清楚的。刘青峰走后，大小姐一般又不怎么出门，所以根本没有什么高档的姨太太礼仪交涉。感觉完全没有走向高官的身份…不过确实也没有走上什么高官…
托了刘青峰的福，才能安定的在这样的小洋楼里继续住下来。
脚步声还在继续，我还不知竟然楼上应该还有人。
“听这声音应该是女人。”
苗圃剩笑着说：“女人步子轻浮，而且我知道，越是瘦美的姑娘走起路来越是尖细与轻微。”
众人好玩一般的抖起耳朵想再听听，等着她的上楼。但是又听不见了声音…
“乔队你对面住人了？”
我摇头，这个我保证，因为从我搬来的时候专门留意了除了楼上有人之外，这一层应该没有任何的人的。
“那……”
苗圃剩还没有说话，就已经响起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