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我看着站在我面前男人的眼睛说，“如果我已经知道川岛芳小姐在哪里我就根本不会在出现在这里。”
“哦？”他放下搭在另一条腿上的手，看着其他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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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如果真的是完全不知道我依旧也不会在这里。”
“嗯.....”他再次抬头看着我说，“你是个聪明人，华部长。”
我轻轻的摇头说：“如果真的是聪明人，我相信，自己照样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站在这里。清水司令，不喜欢聪明的支那人。”
“那你来说说。你算是什么？”
我左思右想，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的身子向着沙发身后躺着，别在腰间的手枪明晃晃的露出，在我左侧目光能看见的地方，还摆放着两柄一长一短的日式太刀。
“我....算是不聪明的中国人。”
“华部长说出这样的话。看似....是没有打算活着出去了？”
我摊手道：“现在还是说说眼前的事情不是最好的吗？能不能出去还是之后再谈吧。清水先生难道不关心一下我收集有关川岛芳小姐的消息？还是说，一开始就没有对于川岛芳小姐营救的打算？”
清水肃看着我，身边的川木次郎也同样看着我。
”你总是会说一些夸大其词的话。华部长。就像是没有见识过世面的孩子，说什么都带着让人惊愕的噱头。让人恐慌，郑韬也是因为你吓死的。“
他没有再留给我其他的说话机会，我悉听尊便。
”川岛芳女士作为我们大日本帝国移民而来的一名普通的日本女性，不论是对于她自己还是对于我们帝国而言。来到这块土地上，就已经做好了为祖国献出生命的准备。这也是为了净化你们支那人的血统而不得不做出的牺牲。“
我点点头，应和道：”无论怎样而言，我都对于大日本天皇给我们民众带来的信仰感到敬佩。生死未定，但是我已经感受到了这种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我的民族的一种精神。无畏的精神。“
”当然，这是一定的。“他笑着看着我说，”你们要么就是自大者，要么就是懦弱者。整个偌大的国家，看看现在，分裂的又是及其畸形。华部长，你还算的上是中国人吗？中国现在又在哪呢？“
我低下头，这一场对峙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清水肃拿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那份荣耀，笑着说：”还是安分的做一个支那...不，一个日伪军，为天皇效力，才是你唯一的出路。如果不是白越先生时刻在你的身边，你又怎能叫个部长？说说吧，川岛芳女士到底怎么了。“
我只能承认的点点头说：”据我推测，川岛芳女士应该是被蓝衣社抓走了。“
”哦？“他还是不动声色的看看其他地方说，”这个特务组织为什么要突然抓一个日本女人？“
”我想只有两个理由可以解释。一是争个鱼死网破，既然无法再重重把守的北平城安生。那就打算这一次用命来搏。而第二点....“
我先看了看川木次郎之后再慢慢开口道：”为了以此要挟军方高层。“
”要挟？“清水肃不屑的笑声很大，”这个特务组织的行动还真是....极端啊。“
我也点点头附和道：”当然，这根本不可能去影响到清水司令对于大东亚共荣圈的建设以及维护北平城里的和平。相反现在棘手的是蓝衣社。现在没有任何消息放出，他们甚至连从民众的口中都无法得知日军是否恐慌或者行动。在无尽的等待中川岛芳女士的威胁价值就会越小。这也是我为什么干站在这里跟清水司令报告的原因。“
他认可我的话，因为他看着我的眼中是平静的。我继续说道：”虽然我没有按照清水司令给我下达的命令做事，因为再这两天的思考下我得到，我们不如就这样放任蓝衣社，时间一到没有达到他们的预想目的就只能引来仇恨。来自大日本帝国的仇恨。届时，媒体报道铺张起来完全可以以平定特务的目的铲除一些人。“
”铲除一些人？“
”清水司令难道不觉着北平城里，不聪明的中国人太多了点吗？“
听完后我们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他的放肆正好来衬托我得逞的奸笑。
”华部长，你这样的话，我根本无法相信你是一个支那人！“
”清水司令已经说了不是？！我是日伪军！“
”还是一个，很聪明的日伪军！华部长，这次事件我可以完全准许！“
我急忙敬了一个不标准的军礼说：”谢！清水司令！“
”....等,.,,,等等！“
就在我们两个人的声音一层比一层高的那一刻，中间突然响起了一个不和谐，甚至是刺耳的声音。是日语我还是无法完全听懂。
”清...清水司令不打算就川岛芳了吗？“
”川木，现在这种时候你在说些什么？“
”我是在说，我的未婚妻，难道不值得去救吗？“
”为了整个大日本帝国，川岛芳她本人的牺牲你难道不觉得光荣吗？！“
"光荣？！清水司令刚刚你不是这样答应我的！"
”啪！“
瞬间已经炒热的场面因为这一个巴掌所有人都冷静了下来，我眼前的川木次郎甚至直不起腰来，整个对话根本连看都是仰头看着比自己个子还要低的清水肃。
”出去！“
所有士兵一齐收枪，依次走出了房间，我听不懂，但是我看着动作也急忙跟着他们准备.....
”你留下，华部长。“
我看着川木，期待他的翻译，但是此时他看着我的眼神已经充满了仇恨，甚至是整个身体都再不断地不断地颤抖。
”清水司令让你留下。“
我点点头，依旧站在他们两个人较远的一个地方。
”你明明说过，只要我知道了川岛芳的身份以及目的，你要帮我救回她！“
我看着川木，眼睛已经沉了下来，暗暗的说：”难道再川木先生的眼里，她的生死比不起整个大日本帝国的光荣？“
”我不管什么光荣，我现在是要她活着！“
清水肃皱眉，急忙打断说：”你们在说些什么？！“
川木低头小声说：”我觉着清水司令您让他留在这里是看我的笑话。“
”笑话？！“清水肃围着川木次郎转了一圈说，”你还知道这是一个笑话？！川木君，看看现在的你，因为男女之间的小情小爱，自己难道都不感觉羞耻吗？！你怎么对得起自己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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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木低头没有说话，我再次上前看着川木说：”如果是这样，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川木先生，只要你保证可以为了放弃大日本帝国的光荣，我就可以承诺来救你的妻子。“
川木看向清水肃说：”司令，华部长说，现在这种时候是根本不等人的，如果要做就尽快实行。不要犹豫。“
清水看着我点点头说：”当然，计划一定要实行。靠着这一次我要让大日本帝国在北平深深扎下根。“
川木转身又看着我翻译道：”如果可以，务必要帮助我。我川木次郎愿意发毒誓，如果毁约，剖腹自尽。“
他的眼神异常的坚定，仅管呼吸依旧紊乱，左脸被打的红胀，但是站在我的面前，是这样的无畏。这，怕是所谓的情种。
”当然。一言为定。“
川木转身再次看向清水肃翻译道：”这次计划，华部长希望清水司令稳住军营。只需要日伪军队来进行。清水司令，还有一个我自己的意愿。我想要参与这场计划中。“
”......“
”就当是我来亲眼见证川岛芳的价值！“
清水肃先是叹气，之后慢慢开口道：“我们日本儿郎就应该这样。”
川木次郎敬礼，脸庞的泪已经开始落下说：“拜托了，清水司令！”
清水肃点点头说：“当然，你与川岛芳的故事会写进史册，让今后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孩子都将知晓。”
再次出来的时候我都已经忘记是几点了。急忙掏出自己怀里的怀表。原来才只过了不到两个小时。我不舒服的扭了扭肩膀，汗液冰凉又难受。、
“现在告诉我们怎么行动。”
身边不知觉就已经站了人。川木次郎脸上还有这泪痕，但是站在我的身边，腰板挺得比谁都直。
“明天晚上这个时间，在川岛芳遇害的洋餐厅集合。我会给你计划。记住，这次就我们两个人。”
他轻轻的点头，我们两个人的视线汇交。
“华子生.....”
“哟！土左贤二先生！”
我圆滑的转身，看着站在台阶上的他。现在我在等人派车接我回家呢。
“你看，土左贤二先生，会面的很顺利，甚至是愉快。”
我站在下面依旧看不清他的面容以及表情，他的身躯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直到一辆军用汽车停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才松动着肩膀坐上后座。
探出脑袋笑着说：“以后再见，土左贤二先生。”
车子轰鸣声开始，我看了看站在身边的川木次郎。最后喊道：“替我，向潘局长问好！”
。
“今日你又做了什么事情？”
“啊....没什么大事。你看，今天回家还算是准时吧？”
“那为什么送你回来的是日本人的车。”
白净真的很像白越。每个问话都是直接进入主题。而且问话都挑最细腻的部分。
“啊....”我先是夹了一大口菜塞进嘴里之后含混着说，“你、晓得，是最、近的任务，没有、办法.....”
她没有吃饭，兴许是不吃又或是已经吃过了，这样盯着我看着吃饭活像是看着一个宠物。
“不如家里养只....狗？”
“狗？”
我点点头说：“这样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一个人寂寞了，不安全了。都多少有用的。“
她起身走过来说：“看书就不会寂寞。再说安全，父亲给我的嫁妆里是有枪的。“
”咳咳！咳咳！“
我急忙喝了一口水笑着说：”怎么会~！白....伯父是个文人，怎么可能碰这种东西。“
”我不爱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说谎。“她坐在我身边拿起水果端详着说，”而且是没意义的谎。“
我终于咽下嘴里的饭菜，接过她塞给我的水果。
”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或者干什么。但我只有一个要求。每天晚上都要让我看见你。让我知道你还活着。“
”白小姐。“我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有些时候，仅仅是活着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死就可以吗？“
”死....“
”所以你得活着，就算不是为了我，也要为了你身边的其他人。“
我呆呆的看着她。在这客厅的灯光下，她站在的那个地方都是一层朦胧。随即，她抿嘴，感觉不自在，又是狠狠的跺了一下脚之后准备上楼又转身愤愤道：”把碗洗了。“
现在整个客厅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叹气，想想如果有只狗的话，现在至少还能叫叫吧？
第二天一早我先去了公馆，去找白越。
”哟！子生来了！“
我看着穿着一身富贵的白夫人笑着说：”伯母这是打算出去做什么？“
她搓搓手说：”手痒了，去搓搓麻将。“
”北平也兴这个？“
”不兴能行？现在的太太们没什么事情总得自个找点事情做吧？对了，怎么没见丫头来？“
”哦。“我笑着摆手道，”这次来是找白先生有点事情做的，白净在家里呢。“
她皱眉看着我说：”哎，子生。之前我看着你是因为你小子会说话，有能力。现在....“
她上下打量我之后突然笑着说：”更喜欢你拉！“
我只能点点头应和道：”伯母喜欢就好。“
”那是....但是顾着事业更得顾家啊。我把丫头给你可不是为了给你当看门犬的。怎么的....至少晚上回去了也得.....“
我点头笑着说：”伯母放心，我们两情相悦，现在不是不要，主要也是为了不打扰今后伯母打牌的雅兴。“
”这话中听！“她拍拍我的肩说，”行了，去吧，我得赶场了。刘妈！车叫上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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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进公馆，熟练的闯过一道道房门，之后再书房门前停下。轻轻的敲响门扉。
”进来。“
”白先生。“
他抬头看着我，之后又低头看着书。左手一本右手一本，身子中间还放了一本。
”说吧。“
我点点头，走上前先从身上掏出一直放在胸口的怀表说：”这个先给先生。“
他看着怀表，我继续说道：”一定是白越姑娘询问你的意见后买的吧？今晚有任务。情况不定，计划不明。生死难测，先生拿着，希望可以让白越姑娘下次找一个顾家的男人。“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怀表放在手中，用拇指再表面抚摸。
我抿嘴，继续说：”仅管可以保全生命，恐怕这地位跟身份也依旧会彻底崩塌。你们白家可能也会因此受到牵连，所以....“
“你来过这里几次，可一次好事都没有给我带来过。真不知道，是我白家造了孽，非要这一次全部还清。”
我大气不敢喘一下。对于李子敬的害怕是因为我做过太多的错事，希望他来骂来打我的那份迫切与恐惧。但是如今，面对白越，是明知道是错误还要去范的那份负罪感，这种东西足以让我背负一生。
“难道，你的事情，比我整个白家还要重要吗？”
我突然发现，白越现在说的整个白家，只有他们三个人。仿佛偌大的李家，很多人并非李子敬真正的手足。
让我感到沉重的甚至是吸入体内的空气。长久.....我只能点头说：“为了做一个中国人，定要如此。我华子生，这一生对不起的人太多，不妨再加上几个，让我再地狱多带上几百年都可以。”
我勐然醒悟，这又何尝不是一次绑架！为了我的祖国，为了我所谓的大无畏的牺牲让整个白家都要因此受到波及，我跟肖腾又有什么区别？！
“......那就去做吧。”
我勐然抬头，看着他，不知什么时候，麻木的右手里已经握住了温热的怀表。
“不都是为了这个中国吗？再说了，你要是真的绝情还把东西还给丫头做什么？华子生，你心里有什么你自己知道。”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笑了起来，就像我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胸口感受到了温暖。
他看着桌上的那些书，有看不懂的日本书籍还有看得懂的中国书。放在他身子中间的那本其实是他自己手写的。
“清水肃之所以不杀我，是因为他相信，整个中国，不应该只有支那这单单一个名字。你的出现就是证明这一点。就算死，我白家因为你也是光荣的。”
。。
“可是白净姑娘.....”
“要给，就自己给她。”他居然是轻轻微笑，看着我说，“你又是从何时开始在我面前叫起了姑娘？”
我知道，成大事者必不在意小节。儿女情长，恩仇怨恨，再民族大义面前，都是我如今中国不能拘泥的小节。我自认为我不是成大事者。因此愿意把所有小节都先清理干净之后再上路。
可是，每每报着为大事成而必死之心，往往又先因小节注入生的愿望。
算是我华子生的幸事。
夜幕降临，时间所剩不多，上海的炮声，拍着长江水在我的心里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