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一直存在，我的眼中，跟在每个中国人的心里。
“可以不抽烟了吗？”
车中的沉寂突然被打破，川木次郎操着的中国话总是让我差点以为再深夜一个有所目的的中国歹徒坐在我车子上。
“当然。”
我紧忙抽完最后一口烟之后将它扔出窗外，他看着我的眼神永远是厌恶的，我笑着解释道：“洋烟还是很贵的。”
川木次郎没有接话，现在他看着窗外，日常早晨街道的风景现在只剩下的冷清。
“川木先生，靠你了。”
突然，刚到转弯口的那一刹那，两束更加强烈的灯光就朝着我们打来，我们的车子一下子内部都变得明亮。
“谁！？”
对面的车中下来一个男人，说的日本话。当然我在意的是耳朵中细微的传来枪械被人拿起的声音。
川木次郎没有下车，甚至是身子连动都没有动一下。我看着他的脸，现在依旧挂着一脸厌恶的表情。
“下车！”
日本士兵已经站在我的车前，不管对面的车灯打的怎样的明晃晃，但是枪口依旧还是黑洞洞的。我后庭者身子，让枪口能够对准川木次郎。
“嗯....”
终于，再不屑的一个哼声之后，川木从自己的衣兜内掏出了身份牌。果然，下一刻就换来了敬礼。、
“走吧。”
我点点头，绕过这辆装载士兵的卡车，笑着跟川木次郎打趣道：“到底要经历多少东西，才能让一个士兵从举枪到敬礼都一气呵成。“
川木次郎皱眉，看着前方说：”你是在讽刺我们日本士兵？“
”没有？！“我赶忙否定道，”只是感概，你看现在的在这个大东亚共荣圈里的中国人，根本就没有想过从点头哈腰到挺直身板学的好。“
”你不就学的很好？“
”我？“我笑着将方向盘打弯，下一条街道连路灯都没有，”我也是两者取其一啊.....“
两者之间没有过多的谈话，或者要是再多下去的谈话反而就没有了意义。我可以肯定，现在除了见道川岛芳，这个男人根本没有时间去搭理任何事情。
”到了。“
车子停在了那家洋餐厅门口。
”果然。“川木次郎看着这家餐厅点点头仿佛明白了什么。
我笑着转身挡在他的面前，看着他说：”川木先生，现在交易才刚刚开始。你知道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他的目光又再一次的沉了下来，戒备的看着我问道：”做什么？“
”跟他们谈足以让您的未婚妻出来的条件。川木先生，想让他们放人，你必须让你的妻子说出她来到这里的秘密。“
”这不可能。“他已经打断了我，看着笃定的说道，“她根本不可能说出来的。”
“那你又为什么站在这里？”我看着他说，“川木先生，你知道，一旦进行见面，没有得到足以放人的理由你的下场会怎样难道你不清楚吗？于你未婚妻而言，这可是你的命。难道你的生死在她的面前连一个秘密都不值得吗？”
“.....”
此时的夜是寂静的，甚至都听不见虫鸣与风声，但是并不代表它就是冷清的，现在我的后背因为长时间的说话而慢慢的黏起了汗液。
“如果是这样，现在就可以上车走了。先生，我觉着没有必要做一个根本不是交易的对话，如果您的未婚妻真的是这样的人，那么你现在做的事情无非就是送死。两个日本人，那我华部长的位置真的做不下去了。”
终于他深呼吸，在我停顿下去的时候看着我说：“我的犹豫不是代表着我对于我妻子的不信任，恰恰相反，我只是对于这场交易的不信任。”
“哦？”
“就算是说出来又怎么样？蓝衣社真的会眼睁睁的放走两个日本人吗？”
“这个就是我的作用。“我打断他说道，”我来这里就是起到这样一个作用。交易的公平裁判就是我。”
“那你又凭什么作为一个公平的裁判，华子生。我现在连你的真实身份都无法定夺，你，才是我不敢进去的真正阻碍。”
果然，川木次郎的机敏与思维。与我比起来，甚至是在我之上的。现在如果不是这个女人。今后一定会使我死在某一天的一大因素。
我摊开两手，转身看着黑夜里的洋餐厅说：“因为我也有我需要的救的人。川木先生，仅仅凭着知道蓝衣社而不报这一点足以给我下达死罪。再加上局长办公室被窃，很多事情都没有办到。施压下来，我所谓的一些话语就没有了意义。清水司令也会想明白的。”
他看着我，我笑着开口道：“现在我的心也交在你的手里了，互换达成了吗?”
川木次郎，如果是这一辈子的最后终点，死在他的手上，多少还是安心的。有些事情不需要我点破他也能知道，这次事件之后，只要在清水肃面前进行捏造。我依旧可以成为蓝衣社其中的一员，为救未婚妻深入敌情查探，还歼灭一大奸细。川木次郎，你的帽子又得增高几分了。
夜总会让人觉着时间是漫长的，即使没过多少。都能感觉自己的身躯时刻想要躺下。
”走吧。“
”走。“
深夜，我敲开了洋餐厅的大门。没有任何的敲门暗号，没有任何的对话方式。毕竟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毕竟蓝衣社什么都没有给我说。
。。
我只能对着门喊道：”我，华子生。有要事相告。“
。。
”如果不开门，明天就是带兵前来对峙。“
。。
就在我想着下一句威胁的时候，门慢慢开了一道缝。开门的人我并不认识。
”你来做什么？“
动作还是很撇脚的，仅管右手掩饰的很好，但是枪柄已经露出来了。
”让我们进去说话。不怕在这里风大闪着腰吗？“
那人犹豫了，余光看了看门里，之后才慢慢的让出一道缝隙，够我一个人进入。
进来才看见门后面也有人，我紧忙说道：”还有人。“
”还有人？！“
声音虽小，但是听得出他的惊讶。
我点头说：”这个人是让川岛芳说出计划的关键。“
”你怎么....“
面前的男人还想说点什么，但是被其他人的眼光逼退。再次用余光看向身后，这次比较明显，跟随她的目光我才看见了真正在身后的男人，肖腾。
”好久不见，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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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肖队长。“
”敢问，你带了谁过来？“
”日军翻译部二番队长，川木次郎。“
”日本人？！“
”日本人？！“
”是日本人！？“
现在我又听见了不少枪械拿在手中的声音。
”到底怎么一回事，还得跟我们讲清楚。子生，你这不是一次无组织，无纪律的办事了。“他的话咬的很紧，让人在寂静的环境中听起来就使耳朵生疼。
”不说过程了。川木次郎是川岛芳的未婚妻，我与他达成了协定，只要川岛芳说出了到北平的真正目的，我就放他们走。“
”你当，这里是什么？让日本人说走就走？！“
”现在上海战事紧张，如果能够套出川岛芳口中的秘密，这样做又有什么不对？！“
”那我北平这么多兄弟的人命怎么办？！“
”大丈夫保家卫国，死而无憾。来这里的不都是这样的目的吗？！“
声音已经够大的了。大的现在整个洋餐厅的锅碗瓢盆都震出了共鸣。
“如果不是，齐衡的死，你又该怎么给我解释？”
他皱眉，看着我压低声音说：“好啊，原来到这里打算让我们所有人给你齐衡一个人陪葬的。从一开始，你来北平，华子生，你就根本没有这份心！”
我无奈的笑笑，看着他说：“现在，是最后的机会，我不跟你吃那么多了。肖腾，你到底要不要知道川岛芳口中的秘密？”
“我现在是不相信你这个人！”他的声音已经如同苦艾让人的整个口腔都被占满苦的说不出话来，“你不仅暴露了我们的据点，还以此来要挟我们。现在，给我逮捕华子生！”
又是拿枪的声音，漆黑的夜根本遮不住黑洞洞的枪口，少说，现在我的周围都有着一二十支。
“那我们抓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又一个声音响起，肖腾与我都一齐转身，看着自己的身子下面。
“常青，现在不是.....”
“肖队长，我现在就是问，我们兄弟日夜筹划，拼死拼活的抓到这个日本女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肖腾的声音终于被打断，现在站在我的面前，背对着我看着那一二十支枪口的男人，只有不到我腰部的个子。
“我不是同意华子生的每一句话，只是认为有些话需要我们去好好听一下。兄弟们都是搭上命去打算换来一个能够给上海战事得到转变的一个机会，那时候说什么？就算是所有人都死了那都值了。但是看看现在，时间拖的越久我们做这件事情的价值就会越少。丑话我就先说了，我真的不希望，我们所有人都死的没有价值。”
我听到了枪械的声音，至于放枪还是拿枪已经很明显了。
“肖队长你还是冷静一点好。如果这个日本男人真的可以给我们带来转机，那不是我们都期待的事情吗？乔....华子生也是为了帮助咱们蓝衣社。”
肖腾的叹气声是明显的传到了我的耳朵里，在黑夜里我不经意的勾起了嘴角，是厌恶的嘴角。
“是我激动了。子生也是，突然这样跑来让我都一下子忘记了正事。既然如此，大家伙还是打起精神的好。毕竟这次机会只有一次。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次，常青，你要随时做好记录，一旦得到情报就要给总部发去。一刻都不能停留。”
苗圃剩点头说：“放心，这些都清楚，还是让兄弟们把人先带进来吧。”
终于，再次打开了门缝，川木次郎警惕的走进了这个漆黑的餐厅。
“还是跟我们来到后面吧，川木先生。”
苗圃剩上前笑着说道。我皱眉看着他，眼睛里充满的惊讶。
其他人已经蒙好了面罩，依次排开站在左右两侧，但是眼睛都是紧盯着这一个人。
“走吧，川木先生。”
苗圃剩领路，我与川木走在身后。原来整个餐厅是前身虽然已经改变为了西式，但是身后还是一个较大的四合院。中间的树木已经遮住了的夜空，看不见月亮，只有星星在其中穿插着抬头看见。
“川岛芳！”
门开了，川木几乎是整个身子一瞬间就扑进了里面，什么思考，什么警惕。再见到自己心爱之人的那一刻，就没有了理由。
“你现在已经变了不少啊。”
“你也是。”
我干干的笑了两声，打量着他说：“倒是个子没怎么变。”
苗圃剩翻白眼将门关上，现在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了我与苗圃剩以及这对小夫妻。
我努努嘴说：“你听的懂日语？”
“还不太清楚，杨涛倒是听明白了。”
我勐然想起看着四周说：“杨涛呢？”
“因为上次的事情，被分配出去了。”
“上次？”
”就是抓捕计划，你那时候不也在店里吗？肖腾已经下令，说你可能已经叛变，以防万一先逮捕。谁知道...“他轻轻的笑了起来，”杨涛刚在后面听到计划还点着头，下一秒就到前堂当着你的面上菜。“
”.....你们都不要命吗？“
”要的。“苗圃剩笑着看着川木次郎跟川岛芳说，”他要是反应再慢上半拍我就上去了。“
”......“
。。
”啪！“
川岛芳的手好不容易才被川木次郎接下来，但是下一刻得到的竟然是一记响亮的巴掌。女人突然大吼，撕扯着川木次郎的嘴角，眼角。额头。川木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女人就开始啃，开始咬。耳垂，手指，脸颊。泛红都没有直接就是触目惊心的血从身上流出来。
”我是说如果。“苗圃剩的头侧过来，小声的说道，“如果。大嫂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乔队，你会怎么办？”
。。
“啧啧。真是苦命鸳鸯。”
我看着川木次郎颤抖着从自己的衣兜离慢慢掏着东西，他的身份牌，他的军衔，全部都掉了出来。小拇指疼的无法蜷曲就只能那食指跟大拇指轻轻的捏住。终于，他捏住了，是枚戒指。
两人开始在耳边说着话，话语说了什么我根本不知道，不管是不是其他国家的语言。我都无从知晓。
第二日凌晨两点。
苗圃剩再次跟川木次郎确认情报。我与川岛芳坐在门外，她的身上还披着川木次郎的外衣。
“.....可笑吗？因为一枚戒指，就出卖了大日本帝国。”
她的中国话一样标准的吓人，而且声音很轻，已经飘到了空中勾起了星星。
“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有自己的理由不是？”我的右手还握着刚刚看时间的怀表，“无论怎样，无论经历的怎样的曲折，无论将要面对怎样的命运。自己活在世上的理由都不能改变。至少....我这样认为。”
她怔怔的看着我，随后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说：“我不懂.....”
“很多事情我也不懂，但是人总不能因此不活着不是吗？总得活着才能慢慢弄懂。”
两人再次没有了话，不知为什么，我还是第一次跟一个从没有见过面的人这样健谈。
“你命很大，乔队长。”
”是吗？“我挠头笑着说，”总有人这样说，我只不过是因为有必须要活着的理由。就像现在的你一样，我相信，你也找到了必须要活着的理由吧？“
她的笑容我形容不过来，如同现在坐在树下我就无法形容我看不见的月亮。
”只不过是活着的理由增加了。“
。
”走吧？“
川木温柔的声音传给他的女人，自己的手伸在空中还有不少血洞没有及时处理有着血痂。
”嗯。“
两人握住手走出门口。我看着他们，知道他们先走出那道门缝的时候，我才转身说。
”思西弗先生。“看着蒙着面罩的肖腾说，”现在交易到此为之，想要继续进行你们该有的活动，就必须保证这对夫妻完好。他们也会向你保证，绝不会告密。今夜就当没有发生可否？“
肖腾没有点头，但是苗圃剩就站在一边。
”放心，告诉川木先生。这样的交易我们很乐意。“
终于，该我了。彻底将后背留给他们，让他们每个人都看着我大步的走进来，现在又大步的走出去。就这样，完全没有任何的防备。
门外的夜色依旧，其实白天与黑夜的真正区别只是六点钟的那一刻不是吗？鸡只要没有打鸣我都愿意称它为黑夜。
”川木先生，之后的事情我就不多说了。希望你能遵守。“
川木一边紧紧搂着川岛芳一边用余光看着身后的洋餐厅似笑非笑的说：”即使我不说，今后在这里难道在这里吃饭还会有消失吗？“
我大笑道：”这可说不准呢！“
直到车停在了川木次郎家的门口，一直保持着该有的和谐气氛。
最后川岛芳转身，特地跑来谢我道：”总之，谢谢乔队长了。“
我点点头说：”明日还有事情要办我就不多停留了，回见。“
我急忙踩下油门，想起一会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是下一秒我就停住了车，回头，两人已经消失不见。后知后觉的神经现在才让我我的后背慢慢起了冷汗。
”回来了。“
这次，我开门声很大，不管门厅的灯是不是亮着的，我想有必要这样。
但是刚开门眼中的白净整个身子刚刚摇摇晃晃的往沙发上倒。现在急忙起身，揉着眼睛。
”嗯....尽快睡吧。“
”那个....其实我有点饿了。“
”。。“她抿嘴，看着我。现在的我应该算得上是狼狈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来做，你睡吧。怕打扰你了。“
我赶忙脱下自己的外套挂在衣架上紧忙向着厨房走去。谁知余光里的白净又做到了沙发上。
”我也饿了.....“
”....那好。你等等。“
我想，白天应该还需要好久才能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