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知道，他知道。当自己站在这里的这一刻。一切，一切都彻底转变了。
“爸！你怎么了！”
传闻中的刘云要比现在见道，说道的更为离奇。
只身一人来到北平带着自己所谓的儿子开始打拼。白手起家，听风顺势，在买卖之间留下情义，更是紧跟时事抓紧这下一批生意的做成。
不论来者是谁，只要是买卖，在刘云这里谈成的大多都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人们喜欢这样自己能沾上一点便宜，更喜欢让刘云能够给他们这样的便宜。
但是自从日本人来了之后，北平城内就安静了不少，包括现在所在的刘家大宅。
整座宅邸，不再敞开大门，就算是走道也是从暗门或是侧门进入。
一切都靠着刘云这个面子撑着。
日本人进来第一次金楼夜宴他就踊跃参加。外人看着他是认为他听到了风声，这下是立刻紧跟下一次做的生意。只有他自己清楚，这样子做无非就是让刘家先保存下来。
铲除一个外人，对于日本人或是日伪来说，都是简单的不费吹灰之力。
柳福也正是知道了第一点，就是彻底的看清楚了现在能够带来的这一份利益！
协约摆在的不是刘云的面前更是摆在如他一样，进入北平城的外人面前！
但是刘云的话堵塞了他的想法，打住了他所谓的妄想。
对啊，如果就在签下这一份协约之后，不，不会等到之后，就是下一刻，等自己走出刘家的时候。
刘云死了.,.....土左贤二又怎么看自己！？整个北平城里的外人又该怎么看着自己？！
柳福当然是一个忠实到骨子里的走狗，但是对于现在而言，他更加知道如果自己没有性命的话。一切都是需谈。
他可不想做一个短命的部长。
就在空气逐渐变得黏着，甚至整个风声都变得燥热的时候。一阵风从门缝里钻了出来，钻的不够，风声强烈甚至在整个门都开始晃荡，晃荡久了他知道，这门是要打开了！
”爸！你怎么了？！“
前半个小时
这是刘振第一次出货。为了出这一批货他及其认真的做到父亲给自己的所有叮嘱，整个人在路上一刻都不敢去松懈。知道看见自家大宅的时候，整个人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少爷，到家了！”
刘振点点头，但是嘴上还是叮嘱道：”再去看看货有没有少的？“
”是！“
但是还没有进家门他就知道有了问题，门前听着的军车堵塞，整个大门被彻底敞开，从大门内就能看到里面的带枪的警卫。
”少，少爷！“
刘振皱眉看着站在门柱暗处的刘妈。
”少爷，你现在怎么回来了？”
“刘妈，里面到底怎么回事？”
“这.....”刘妈抿嘴，看着四下慢慢又聚在一起的民众只能小声说，“人太多，来，跟我从侧门先进去。”
刘振只能招呼身后的伙计把马车往侧门去拉，刘妈在前面开道。
直到进入侧门，讲货物与马车彻底安置好之后，他才发现家宅里的佣人大多都聚集在这里。
“少爷！你可算回来了！”
刘家只有两个主人，现在刘云在前厅，无主的佣人们终于盼到了他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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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跟我到里屋。”
刘妈扯着刘振的手袖往里面走。刘振只能先给他们一个眼神让他们不要慌张。
进入里屋，刘妈再次从窗外看着远方之后拉上门帘小声说：“今早不知怎么，这警卫队的人就突然来了。之后就二话不说直接让老爷进入前厅里说话。一直到现在都不曾开过门，我们也根本进不去，那些带枪的都已经彻底围住前院了。”
刘振皱眉，想了一会说：”他们现在没有其他的动作？“
”没有。“刘妈摇头说，”只是不让我们进入前院，其他地方我们还是都能去的。看样子....只是专门来找老爷的。少爷，你不应该下午回来吗？怎么这大清早就....“
刘振解释道：“父亲给我安排的都是年长有经验的伙计，这次出货也没有多少，快的很。刘妈，先不说这个了，你确定他们没有把我爸怎么着？”
刘妈肯定的点头道：”没有，跟着老爷进去的就一个，而且已经派了两个人在院口站着了。一旦有什么动静就回来的报告。”
刘振点头，再次看着门外互相挤着推搡的刘家佣人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时间一旦拉长，这一天的工作，佣人们的安排都会出现问题。等到刘振再次转身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计划起来。
“刘妈，你是女工里的领班，现在就组织女工们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尽量就在后院呆着，不要出门更不能让她们碰见前面的警卫。”
刘妈点头，面前的小伙子仅仅是出了一趟远门就有了明显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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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出去就安排，对了，把刘家的大管家叫来。”
刘妈抿嘴，再次开口后说：“这个不大好办，现在几位管家都已经在分社里做工，如果突然叫过来的话.....”
刘振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到时候如果父亲已经解决了事情，那自己这样反倒是乱了自家的阵脚。不能草木皆兵，但也不能按兵不动。
”行，那你先去安排女工们，剩下的伙计都交给我。“
刘妈点头，再次出去之后不久，院子里的声音就少了很多。
”剩下的人，短工今日就不要在这里带着了。放上一天的假。倒是工钱照发。长工现在就站好。“
院子里又少了一批人，刘振当然熟悉面前的十几位面孔，这都是他从开始记事起就待在刘家做工的佣人们。小时候再怎么耍滑调皮，佣人们可都是一直偏袒着他。
“顺哥，把枪都拿出来。”
为首的男人就是跟刚刚跟着他还一块出货的男人。满身的腱子肉，脸上的表情一呆说：”枪....“
”顺哥，这时候就不要在瞒着我了。“
男人只好叹气，看着身后的伙计使眼色说：”走，去后仓。“
即将走的时候，刘振再次叮嘱道：”记住，一定要在后院，二楼。找那种能够看见前院的地方。“
”行，明白了，我们现在就去准备。“
剩下的人一下子四散开来，侧门内的小院又变得空空荡荡。
”不，不好了！“
突然有人从门洞口跑来。
”少爷，你回来了！“
刘振皱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是这样，前院的大厅里，传来响声。声音蛮大的。“
刘振整个人都紧张起来，皱眉看着他问道：”说清楚！“
”这....听声音像是在拍桌子。很大声的闷响，还有争吵声。“
刘振先是放下紧绷着的神经，但是心还是提在嗓子眼。看来事情已经开始白热化了。
可是....自己父亲怎么可能跟他们打上交道？他从没有见过日伪往家里跑过一回。再说，当日本人进城的时候，父亲也是第一个响应号召的，积极纳税当良民。
很多事情，越想，越是难以去想明白。
想不明白，整个心都开始扭在一起。
闷响，争吵声......
只要刘云待在那房间里一秒他就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放松。
现在，自己难道就要在外面一直呆着无法去帮的上忙吗？这跟站在阳台看着下面那一群被围住的女学生又有什么区别
？！
”害怕死的才在这叫着。这，就是中国人。“
他的双腿已经开始动了。直直向着前院的门洞处去钻，看到的是阳光、是枪.....
”什么人？！“
刘振看着持枪的警卫，直视着回道：”刘振，刘家长子。“
”.......“
”我爹在里面到底怎么了？“
”.......没有队长的命令谁都不准进去！“
”那我要是非要进去呢？“
”站住！“
不少的人都已经转身，看着持枪的日伪，已经站在那里被枪指着的刘振。
”少爷！“
声音不算大，但是后院的佣人们都还是机敏的听到了。
”现在，让我进去。“
“我说了，没有命令，谁都不能进去。”
刘振皱眉，站在这里继续僵持是没有办法的。但是声音一旦停了下来，就可以听见隐约从前厅里传出来的争吵声。
他要进去，一定要进去！
”刘家，好像，只有两个人真正算得上是刘家的人。“
从身后传来声音，听起来嘴巴很难去掌控自己要说的中国话，只能这样极慢的说出。
”一个人同意了，一个人不同意。那还是得再去谈一谈不是吗？“
刘振回头，眼睛睁得很大。是上次的日本人！
“你是......”
那人轻轻点头，笑着回道：“在下，明秋小禄寺。”
持枪的警卫犯难，这可是日本人，枪根本不可能朝着他去指。但自己是得到命令的，不能让任何一个人进入。就这样让刘振进去了，自己的脑袋还要不要？
“你的中文果然很好。”
我回头，果然，她还是进来了。我点头笑着回道：“为了促进中日之间的融洽共融，这都是必要的。”
清水晴子点头笑笑说：“但是他们好像并没有因为你有什么改变呢？”
我承认的点点头说：“看来得需要借助晴子小姐的名号了。”
清水晴子抬眉，指着自己说：“我的？”
“当然，中国人就喜欢听名字，不信你瞧。”
我转身看着依旧持枪的警卫说：“清水小姐也是这般认为，好好说话，才是最重要的。”
“清水？”
那人的眉头皱的更加深了。
“当然是清水司令的清水了。”
“请进！”
一瞬间，枪械托板砸地的声音巨大。整个前院都开始回荡。所有人都看向我们，我也一一对视回去。
转了一圈，才看想站在我身边的男孩。
笑着说：“刘家能够有这样的本事，在北平城里发展到这样的程度。可谓是难得一见啊。刘少爷，你觉着，你能守株这样大的家业吗？”
刘振看着我，呆滞着没有说话。
“去吧，现在应该还不算太晚。”
刘振立马回过神来，看向前厅的大门，眼睛里的门变的偌大无比，越是站在那里不动越是如此。
所以，必须得动，走过去，跑过去，飞奔到那里也可以！
推开门的下一刻，就大喊道：“爸，你怎么了！”
两人勐然转身，站在门口的刘振显得如此具有转机。
“走吧?”
我已经牵起清水晴子的手往着门外去走。
“小禄寺先生。”
“嗯？”
“我跟你很熟吗？”
我急忙松开她的右手看着转身看着她，只好低头道歉道：“抱歉，是我一时间大意了。还请小姐恕罪。”
“恕罪？”晴子不禁笑了起来，“小禄寺先生，你为什么总是让自己的身份变得无法确定？”
我皱眉，站在刘家的门前，不少人都看着我们。
“有吗？”
“当然了。”晴子已经走了起来，我只能跟在她的身后，”见面你说你要跟我做朋友，但是你真正的身份是明秋少左，今天又要让我给你恕罪。小禄寺先生难道喜欢当我的佣人？“
我认真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如果晴子小姐愿意，我当然可以这样做。“
这下轮到清水晴子脸上挂不住微笑了。渐渐发笑的嘴角抿了起来，皱眉说：”我就是说说。小禄寺先生一点都不会开玩笑啊。“
说完离开的脚步不禁更加的加快。我只能匆忙的转身，最后再看一眼刘家的大宅。接下来又能发生什么，一切，希望能够按照所谓的计划去进行。
“刘振？”
刘振急忙走向自己的父亲身边，大概的检查了一遍，自己父亲算是毫发未伤提着的心慢慢放下。
”这位是......“
柳福眯着眼睛盯着刘振说道。
刘云下意识的伸出一只手将刘振往身后推去说：”这是我的犬子，教导无方，突然闯进来给柳队长添麻烦了。“
柳福摆摆手说：”无妨，听说犬子还在学校里上学。“
刘云笑着说：”已经不上了，现在这世道已经不是读个书就能够有饭吃的了。你说是吧，柳队长？“
柳福轻轻笑着点头承认。
”柳队长，咱们刚刚谈的东西，应该也差不多说完了。我刘某的要求算不上苛刻。也是为了我这一大家着想。见谅了，柳队长。“
柳福没有其他动作，反倒是看着刘振的眼睛慢慢放大。刘云知道，事情已经开始转变了。
”那，孩子现在是跟着家里学着经商？“
”是.....柳队长，咱们还是说说眼前的事情吧。“
”不急，来，坐下来慢慢说。”柳福再次坐回到桌前，看着站在中间的刘家父子说，“既然经商了，那不如让你家小子，刘振是吧？来，你听听我跟你父亲谈的生意。”
刘振皱眉，他能够感受道自己手腕被父亲捏着的力道。
这不是自己应该插嘴的事情！
“还是不了，我一切都是听父亲的安排。”
“哎呀，无妨的。”柳福再次起身拿着那份协约越过刘云递给刘振，“你好歹也是在学校里上过一段时间的。不像我，活到现在也刚刚把自己名字给认全。来，刘振给我和你父亲读读，这纸上写的是什么？”
刘振并没有开口，但是眼睛已经开始扫视纸上的内容。
“三节车厢.......”
他小声都囔着。被柳福听在耳朵里。
“不错！整整三节车厢！这得是你们刘家当今做多少的买卖？！”
刘振没有回答，但是看完之后整个心是燃烧的，是逐渐燥热的。
“这.....这是再给日本人干活！”
“刘振！”
“当然是给日本人干活啊。”柳福抢着刘云的话头说，“你父亲，不，你们刘家不就是在给日本人干活吗？你父亲可是第一批积极响应日本人号召的，良民。”
刘振知道，当然知道，自己父亲之所以这样子做是为了他，更是为了一整个家的生存。是没有办法才这样子做的。但是....但是经过那一晚的谈话他更加明确的是自己父亲那一份炙手可热的爱国心！
“刘少爷，这份协约只要签订下来，你们刘家可是得要在北平城里名号远扬！什么赵家，钱家，都不在话下。”
“柳队长。我刚刚不是都说过了吗？”刘云厉声道，“你现在这可是要我刘某的脑袋！”
“没那么严重吧？”
柳福笑着看向已经掩饰不住气息的刘振说：“你的问题我知道，现在只要你签下这份协约，我可以保证，我们警察局专门分下来一批人对你进行保护！”
“这不是保护不保护的问题。”
“那你还要什么要求？”
“那为什么日本人还是被抓了？”
“你真是不开哪壶提哪壶。现在是你啊，刘老爷，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我只是不愿意拿我的性命开玩笑！”
“瞧你说的！我不是说了吗！严重了！”
“现在就是这样的严重！柳队长，万一，万一我真就是有什么不测，难道你能担这个责任！”
“够了！”
声音震住了整个前厅。刘振看向柳福慢慢开口道：“柳队长。今天不论是我父亲，还是我。都不可能去签这一份协约的。”
柳福皱眉说：“能告诉我原因吗？”
“因为，我们是中国人！”
“我签。”
...........
“我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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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振才反应过来，父亲握住他的手腕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他甩开了。
“拿笔来。”
.......
“听不明白吗？拿笔来！”
刘云知道，一直都知道。
不论是在他刚刚来到北平城的时候，还是站在这里跟柳福对峙的时候，他都知道。
他的儿子，是他这一辈子的命门。